
杰克是条老狗,老得有点不成样子。它的生活除了回忆过往,不会对未来还抱着什么期望。时间的流水把它冲向注定的归途,无欲无求才算是合理的心态。
正如所有的生命到了这个阶段一样,它的眼光里有的是安静与慈祥,但不再有光。
暮年听雨僧庐下,点点滴滴到天明。
它也会想起少年时的风光,跟着主人青钱呼酒夜不寐,想起遇到的美女回眸一笑百媚生。
都过去了,这一切,只等着命运的召唤,走完生命最后的一程。
这几天,杰克在晕晕欲睡里总觉得家中有些异样,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包裹在它的周围,让它产生出一种比死亡还要令人恐惧的意念,它看不见,也闻不出,却深深从它的骨髓深处冒出来。
主人华哥回家后,杰克撑起病躯,挪到他身边,咬着他的裤腿,华哥蹲下来,手扶着它的头,轻轻摸摸,像亲人般的照顾。
杰克知道华哥误解了它的意思,它要提醒他,这个房间有些不对劲。华哥把杰克抱在怀里,他知道杰克的日子不多,这条忠诚的老狗是他无数叱咤风云中的见证者,也是他生命中重要的伙伴。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在自己的墓地旁给杰克留一处归宿等他百年之后,和杰克一起,在另外一个世界遥看东风夜放花千树,千树万树梨花开。
杰克挣脱了华哥的怀抱,它开始对着华哥吠叫。声音很大,也很喧嚣,一改它平日的风格。华哥终于忍不住问它:“老伙计,到底怎么了”。
杰克流下了眼泪,它恨自己说不了人话。华哥牵着杰克在房前房后绕了几圈,杰克累得吐出了口水。除了愈来愈强烈的恐惧感,它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
日色将尽,春花含烟,月光如素,杰克愁得睡不着。
华哥看着杰克,清澈的眼里透出了一股忧愁,像他嘴里吐出的烟圈,淡淡上升,慢慢笼罩。
第三天的中午,隔着一个街区的几个铺面房塌陷了。华哥起初也不在意,可是老狗杰克想明白了一件事。它担心的那个东西也许并不在地上,而是来自地下。
华哥出门办事,它从狗洞钻出去,沿着街走去铺面。人们在现场把房间中的家具搬出来。
杰克趁着没人注意,用尽力气让自己奔跑起来,它从一处地上的裂缝中钻了进去。裂缝里它听见有像是水的流动声,闻到浓浓的土腥气。顺着气味和声音,它轻轻得靠近,直到眼前的一切让它惊讶得张大了嘴。
眼前有一条沙河缓缓在它面前移动,速度不快,可是却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像是波涛汹涌的大海在播放着慢动作影片,好像黄云万里风尘动,白波九道注雪山。传说中的流沙河,原来就这里!
杰克终于明白,自己的恐惧来自于流沙河的苏醒,有老一辈人曾说,两百年前,一个小镇,就是被流沙河吞没的。
杰克快速得回到地面,等华哥回家。华哥被杰克拽到了现场,杰克蹲在裂缝前大肆地狂叫。人们在华哥的建议下开始探查地下,终于看到了杰克看到的那一幕。
无数的力量被从全国征调而来,据说还用到了最先进的科技人们总算又将流沙河哄睡,在它睡去的过程中,老狗杰克也再也没有醒来。
华哥的小镇有一天建起了一个雕像,那是杰克小时候被华哥抱在手上萌萌的样子
华哥每天在广场上都能见到,杰克的塑像前总有孩子在认真地听老师讲述,一个名叫杰克的小狗,拯救小镇的故事。
华哥的眼神会穿过雕塑,望向远方,好像蓝蓝的天幕中,杰克在向他微笑。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