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革命之路》，思“婚姻本质”】

【观《革命之路》，思“婚姻本质”】

【观《革命之路》，思“婚姻本质”】

那天清晨，你用精心烹制的早餐喂饱了丈夫，目送他驱车去公司。

然后，你吞下提前买好的药片，换上柔软的衬裙，站在落地窗前。

你低头，看着血从下面一滴滴漏出，下腹剧痛，地毯被深红色的圆点晕染。

救护车来时，你已不省人事，而腹中的孩子，已经先你而亡了。

这便是电影《革命之路》的结局。

革命之路不是一段历史，它是一条路，一个街区，住着一对夫妇。

它讲述婚姻。

片中二人，看似离我们很遥远，实则很近。每一个步入婚姻的人，都可能成为他们。

我必须承认，两个小时下来，它带给我的震撼，是沉重的、绵延不绝的。像寺庙的钟声，不断在我脑海里、胸腔中反射、轰鸣。

它甚至有点伟大——能让我的姐姐，停止了一天三次对外娚的催婚。

姐姐是个传统的人，坚信女人只有依靠美满的婚姻才能获得幸福，但当我将影片里的故事转述给她之后，她犹豫了。

一个从不愿承认自己婚后牺牲大于获得的女人，在婚后20多年，首次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结婚，到底带给了她什么？

故事一开始总是美好。

她是一名话剧演员，在舞台上哭哭笑笑，就像手机屏幕前的你，看一部电视剧，喜怒哀乐通通要走一遍。

心思细腻，精力充沛，情绪化，总之就是，活得不现实。

好在，他是个不错的男人。

她的每次演出，他都到场，婚后多年，从未缺席。一次失败的演出，让她在台上尴尬至极，观众里嘘声一片，她手足无措，在巨幕降下那一瞬间，她求助似地望向他，他急切地回应。

“不怪你，只怪这个垃圾的剧本，一群垃圾的演员，你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丈夫坐在车里，安慰妻子。

似乎是个体贴的男人。

他的确不错，婚后发奋工作，在高档住宅区“革命路”上给妻子儿女买了白色小洋房。

“一座漂亮的小洋楼，骄傲地矗立在山坡上。”

他们成了人人称羡的 Wheelers 夫妇。

院子里的喷泉总是开着。

孩子们个个聪明漂亮。

邻居手捧礼物，登门拜访拍马屁。

......

夫妻俩自己，也颇有“鹤立鸡群”之感。

他们不安于现状，总觉得 “生活，在别处”。

一场争吵，妻子终于说出了憋了很久的话：

“我再也受不了，这样日复一日地迷失在柴米油盐中了！”

“我们要去巴黎，梦想的生活在那里。”

故事的主线浮出水面，夫妻俩接下来的荣辱、纷争、生死，都围绕这个“去巴黎”的计划展开。

Wheelers 先生和世上千千万已婚男人一样。

当虚荣心得不到满足，他们就像裸露在空气中的苹果肉，开始发黄、变质。

他也曾对妻子真心可鉴、情有独钟。

可当两个孩子呱呱坠地，妻子变成母亲，原本浪漫的少女变得脾气暴躁，一点即燃，终日板着脸，系着围裙，在锅碗瓢盆间奔走，不再有时间听他吹工作上的牛皮，不再对他有崇拜的目光，他觉得生活无聊透顶。

他像一个胀鼓鼓的气球，满心空虚。

办公室里，他成了油腻上司，跟新来的实习生制造各种话题，有意无意地，将手搭在小姑娘肩膀上。

约对方出来喝一杯，看着她微醺的样子，泛红的脸颊，他觉得自己很man。

其他同事听不进去的高谈阔论，他包装成经验，讲给姑娘听，充当“人生导师”。

当年在聚会上俘获妻子的话题，翻出来，故技重施，逗小姑娘“咯咯”一笑，他觉得十分满足。

这样匮乏的结果就是，当妻子一开始提出巴黎计划，他觉得根本不现实，但当爱人突然温柔下来，双膝跪在他面前，捧着他的脸说：

“你是世间最美妙绝伦的人儿，你是个真正的男人。”

他竟被恭维得一脸高潮的样子，瞬间觉得计划合情合理，满口答应下来。

世事难料，一向不重视自己的上司，突然要把自己当成公司骨干培养，他又出尔反尔，死活不愿意再去巴黎了。

正巧这时妻子意外怀孕，他满心欢喜，“当爹”的感觉，让他更加坚信，自己是个男人。

用不着跑那么远，就在“革命路”，他就可以填饱自己的虚荣心。

古往今来，女人往往可以从内在，获取自身价值感，但男人，却总要通过外物，比如扑倒女人来证明自己；

优秀的女人很少显摆自己的男人，优秀的男人，却免不了炫耀自己的女人。

看上去，男人似乎是一种比女人更头脑简单的生物。

但虚荣的男人，是没有魅力的。

许多女性不愿意承认：经过数年婚姻的打磨，她们早已不爱自己的丈夫了。

男人婚后变得懒惰、邋遢、自私，且虚荣心日渐增长。没有女人爱这样的男人，但她们很少承认。

这一点，在电影中被无情地揭示。

当 Wheelers 先生向太太坦白，说自己在外面拈花惹草，跟公司女同事滚床单……妻子出奇地冷静。

她不是强颜欢笑，是真的没有感觉。

“I feel nothing. 我什么都没感觉到。”

丈夫见状，惊慌失措。可他拦不住妻子说出那句：“我突然意识到，我不爱你了。”

丈夫的脸狰狞起来，他开始歇斯底里，“不不不，你知道，你是爱我的！我爱你，你也爱我！”

他甚至对妻子挥舞起拳头。

眼看着他抡圆了手臂，妻子问了一个问题，又泼了他一盆冷水。

“你……是要通过打我，来证明自己有多爱我吗？”

可悲的男人。

可妻子就是无辜的吗？

婚姻中，错的只有男人吗？

电影借一个疯子之口，说出了许多真相。

他是邻居家的儿子，人们说，他有“精神疾病”，但他却是唯一一个支持夫妻俩“巴黎计划”的人。

三个人一起散心，疯子问：“为何要去巴黎？”

丈夫答：“恩……大概是想逃离吧。逃离现在的一切，逃离绝望的、漫长的虚无感。”

“Hopelessemptiness.” 疯子在口中重复着这个词。

没有希望的，无尽的虚无感。

这便是大部分人婚后的生活，如果你没有激动人心的事业，如果你只是朝九晚五，吃喝拉撒，看着娃一天天长大。

那么，婚姻生活就会变成一个无底洞，你踏进去了，就是不停地坠落，坠落……

它让你困于一方天地，如果你没有特别的突破精神，你将会在二人构建的小世界里，知足地活下去。

安逸又危险。

疯子似乎很能理解这一切，所以他很开心，Wheelers 夫妇能有说走就走的勇气。

这是电影又一荒诞的讽刺——现实中，那些不安于现状的人，和疯子没什么区别。

所以，当疯子后来发现Wheelers先生因妻子怀孕，而变卦了，不去了，他突然跳起来，对Wheelers先生怒目相视。

他全然不顾作为客人的礼貌，指着他大骂：“你这个糟糕的男人！”

接着，他又突然回过头，对Wheelers太太施以同样的谴责：

“你……你也是个糟糕的女人！”

“你这个妻子当的该有多不合格，才会让你丈夫匮乏到，要靠“当爹”的感觉，来证明自己有种？”

于观众而言，这是电影中，又一个让人顿悟的时刻。

原来，婚姻中，自私的不止男人。

男人虚荣心强，爱面子，为了谋求自己的发展而牺牲妻子的理想，是自私。那女人呢？

终日生活在幻想中，当发现丈夫也不过是个凡人，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时，她一丝一毫的尊严都不愿给他；

看透了男人的虚荣后，更是一点一滴的关爱都不愿意再施舍给对方，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自私？

我是个糟糕的男人，你也同样，是个糟糕的女人。

半斤八两。

可是，绝望的虚无感，是会折磨死人的。

许多全职太太能体会到这一点。当你生了一个又一个娃，一个娃能打酱油了，又一个娃开始吃奶了，你才发现，这是在掏空自己。

你没有自己的生活，没有自己的时间，你没有自我！

所以妻子最终还是做出了选择——不能再生了。哪怕去不了巴黎，也不想夜夜听那啼哭。她承受不了再养育一个孩子了。

于是，在一个早晨，她一脸平静地送走了丈夫，然后给自己做了胶管流产。

她以为可行。

但随着一个生命体破碎在自己的腹腔，血液浸湿地毯，浑身冒冷汗，她突然发觉事情不妙。

她拨通了求救电话：“我在革命路xxx号，我需要帮助。”

可是为时已晚，当丈夫赶到医院，妻子已经停止呼吸，连同腹中未成形的婴儿，一齐上了西天。

丈夫追悔莫及。

这沉重的、戏剧化的结尾，不乏其现实的一面。

婚姻中，真正想要打破僵局，做出改变，让婚姻不那么沉闷、枯燥的一方，往往会付出代价。

你要割舍的、放弃的、更新的、重头再来的，太多太多，所以人们望而却步。

但我们假设，妻子没死，假设他们夫妻二人，如愿以偿去了巴黎呢？

就会过上梦寐以求的生活吗？

电影中的一个情节，隐约道出了答案。

当妻子苦恼于巴黎计划泡汤，邻居告诉她：

“亲爱的，那地方没什么不一样。他们有的，我们都有。”

你想逃离婚姻的困境？逃出这看不见希望的虚无？

事实是，哪里都一样。

你无处可逃。

这就是《革命之路》，一部电影，2个小时，把美丽事物撕碎给你看。

同时，如实道出了婚姻的本质。

什么是婚姻？我无法下定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婚姻和爱情，是两码事。

什么才是婚姻的本质呢？

婚姻制度的存在，并不是为了保护爱情。它保护的是家族的延续，也就是子嗣。而婚姻关系，说白了，就是妻子和丈夫两人对峙的战场。失败的人一败涂地，并需要低头完全按照对方意志行事。

任何带着幻想走入婚姻的人，都终将失望而归。

不是婚姻辜负了你，而是你误解了婚姻。

那怎么办？大家都不结婚了吗？

不。

当你看清楚这一切，你反而更有勇气，去承担那一纸婚书的重量。

既然爱情的荷尔蒙终将消逝，那就让我们用余生，去践行一些更有价值的东西吧。

比如，责任。

比如，亲情。

承认这一点，未必是幻灭。或许，才是真正的开始。

【观《革命之路》，思“婚姻本质”】

丁俊贵

2018年12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