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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那天，我走在从集市回家的路上，背后传来争执声，离我越来越近。
女人语出不善 ：“我给他带了一年四季的娃，回来就递了300块给我，也好意思拿得出手。”
男人气闷闷地吼：“不要再说啦！”
引得我颇有兴致，转回头去寻说话的人。一对五六十岁的老夫妻，都穿一身朴素的衣服，手里大袋小袋提着从集市上买回来的菜。脸上怒气冲冲，瞟一眼过去就能感受到近身10米范围内的愤怒气场。
妻子话赶话地说，“我一天出去打个零工，也有80块赚的。他就拿300块来打发我。”
丈夫小声怒吼着，“他不给，你还不是得带。再怎么说，也是自己家的孙子。”
我这个人喜欢多管闲事。一听到那些话就忍不住停下来，试图安慰道：“人家给几块你就收着吧，有总比没有的好。”
夫妻俩见我这个陌生人说话，讪讪地笑了一下。
这在农村是普遍现状。一年365天，有360天，在替孩子看孩子。
原本，还能出去挣个十年八载的，攒够棺材本。孩子说，你们在家，我们年轻人出去挣。一句话，轻飘飘的，把孙辈留下来，把老两口拴住了。
从此，就如签了一份口头卖身协议，开始了漫长的打工生涯。从年轻人手里接过了带小孩的重任，再也无周末、无假期，还不能辞职，不能抗议。拿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
农民工被欠薪，还有个讨要的地儿。帮孩子带娃没收入，无门路可解。大家意识里，理所当然地认为，父母注定一辈子是为子女奉献的。
2
不仅农村，城市里也如此。小区里十个小孩，有八个是老人在带。
来自A地的李老头，70岁了，手里牵着读幼儿园的大孙子，后背背着七八个月的小孙女，颤巍巍地走着去广场。学校一放假，李老头反而更忙了。
楼面对的胡阿姨，和老公分开5年了，又有什么办法呢？4个闲人吃小两口的工资，那点收入哪里抵得住。住的地方又小，老头子来转了个把星期，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又回老家了。
原本想着，辛苦把孩子拉扯大，如今出息了，也该享个清福了。可孩子难呀，房价又高，一点死工资，七刨八算的也没剩下多少。
如今养孩子又金贵，提倡在能力范围内给最好的。奶粉尿裤玩具，要代购；满月照百天照周岁照，都要照；早教课游泳课兴趣班，全配齐。
一屋子光鲜靓丽，精致用具，都要钱！钱钱钱！
从经济能力和消费习惯上来看，小家庭存不下多少余钱。哪里能省呢？保姆费能省！老人嘛，给吃的给穿的就够了，还需要什么讲究。家里也不富裕，能省一点是一点。
从来没想过，连一个十八线小城市，保姆行情一个月都是2000元。只负责小孩吃喝，大人一律不管，还供吃供住，有周末有假期。
更何况大一点的城市？
当然，账不能这么算。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不去外省打工，一家人喝西北风，老婆早跟人跑了。不去带娃，那上班时间固定的，孙辈读幼儿园，谁来接送呀？
为了维系一个家，每个人都倾尽全力。
3
我们父辈这一代，特别是农村的，一旦丧失劳动力，就必须完全依赖子女。
他们没有养老金，没有健全的社会保障体系，而多年积蓄，薄得可怜。家里那座老房子，哪怕遇上拆迁，也不值几文钱！
但凡还能站起来的一天，都在千方百计找活路。
保安、清洁工、大棚里帮工，再不济给有钱人家当保姆，只要能吃上口热乎的，就没有挑三拣四的。一懈怠呀，就茫茫然手足无措。
再苦再累，与躺在病床上没钱交手术费的那刻比，又算得了什么？趁着还动得了，多攒一分是一分。
人呐，一上50岁，都争先恐后地在子女面前软弱下来。说话气势上矮了三分，生活没有自由安排一说。生怕一不小心，开罪了子女。
内心都隐隐担忧，还能帮衬时就被嫌弃，真到倒下又迟迟死不了那天，可怎么活？临到老了，还得担忧着身后事。
哪怕穷得兜里掏不出一个钢镚，也不敢冒然开口提一声钱字。谁都明白，儿女心里的那杆秤，倾向了小家那头。
有句话这样说：大部分人对于亲情都是自然的向下流露和传达。
没错，这就是真实的人性！趋利避害。不自主地把一切美好都留给下一辈，无意识地忽略老一辈的现状和需求。
其实呀，如果把一件事当成一种累赘，你只会收获一种负重。只有当你明白施比受有福，才能从中获得滋养和温暖。
4
我总认为榜样的力量不容小觑。一举一动，儿在看女在学；所作所为，人间留有记忆。
当你人海沉浮几十载，被命运薄待而成为孩子累赘的时候，仅仅给口吃的就行了吗？不要张口就来，请认真地、诚实地审视自我，如果你的晚年也是在窘迫中度过，你会幸福吗？
世上没有哪一个人，会认为身无分文是幸福的，伸手乞讨是有尊严的。即便嘴上说着否认的话，心里还是会暗戳戳希望，自己手头能有点钱，越多越好。
囊中羞涩，英雄气短。
不信，你走出去打听下，退休金不菲的老人是不是神气十足？他们敢拍着胸脯说，我靠自己养老，不花子女一分钱。这些底气，都是金钱赐予的。
你给予的并不多的钱，就如爱的魔力圈，把你的认可、你的信赖、你的孝心都圈在钱里了，圈出了一个有安全感、有自豪感的世界。
那个世界里有，孩子主动给予父母的一种尊重，一种大家长的权威。
而这些钱，不过是左手倒腾到右手，都还在你兜里呢。说实话，老人真花不了多少。无非是一家人的菜钱，孩子的压岁钱，亲戚间的人情钱。
你挣得再少，三五千总有。每月匀出个三五百，给在帮你带孩子的父母，不说天经地义，总是无可厚非。
有句话说的好：你的父母，或多或少希望你给予自己一些亲情上的反馈，不管是经济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不要让他们，在这点小钱上，寒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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