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传来争吵声,开始还听得医生居高临下的连串递进式反问声,接下来,便全是一个女人的怒吼声:
今天这个检查,明天那个检查,到你们这里来,各项检查就把人拖死了!
昨晚说不要吃东西,今天却不给手术,问起你们来,就用让人听不懂的术语来糊弄我们!
老太爷八十多了,哪经得住你们这样折腾?马上让他坐到你们办公室里去,没个说法就不走了!
你们家没有父母?你们这些医生还有良心吗?你们还算得上是人吗?……
女人越说越激动,越说嗓门越大。这女人也够泼辣的,后面骂街的话我这里已省略掉一万字。光泼辣还不够,还需要有大无畏精神。当再大的官,有再多的钱,进了医院门,有几个不是对医生说话一脸笑,就是点头又哈腰?小命交给人家左右了,言行能不掂量着吗?
44床的家属评论道:“这女人,就是草包一个!”
44床的随身物品已打包好,利利索索地排在床上,他们今天就出院了,直接回到康复中心,他们本来就是从康复中心过来的,44床是以康复中心为家的退休老干部。
二十年前,44床也曾在这医院做了个手术,说本来是安排一业内知名的医生,他直接找到院长,换成了另一更厉害的专家主任开的刀。
44床不怎么说话,说起话来仍带官腔,估计在位时官当得不小。44床家属说话做事不紧不慢,却也干脆利落。他们看上去都七八十岁了,衰老的身体上,散落着曾经繁盛的灰烬,却不舍得掸去。
我们最先办理完出院手续,跟44床和45床道别,互祝康复,互道再见,尽管都知道,我们不会再见了。
医院被我们远远抛在后面,希望今生再也不要进来了。
别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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