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翠儿到了待嫁的年龄,父亲开始给她张罗婚事。
父亲给她选中了自己面粉公司的一个职员,这个人跟着父亲好几年了,聪明勤奋,人也本份,父亲真心盼望他能对翠儿好。
那时候,抗日战争已经进入了第二个年头,日本人已经占领了太原。
父亲为女儿置办了丰厚的彩礼,装在两个长长的板柜里,准备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板柜的盖子都几乎合不上,父亲要她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办喜事的那天,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进了村。
不料,日本鬼子突然在那一天开进了这个小山村。
瞬时整个村子都乱了,抬花轿的脚夫扔下花轿就跑。
听到外面人们的呼喊声以及杂乱的脚步声,翠儿心里害怕极了,在花轿里哆哆嗦嗦地不知该怎么办,
"爹,爹,你在哪里?"
翠儿抽泣起来。
突然,花轿的帘子被拉开了,继母突然冲了过来,一把将翠儿拉出花轿,
“快跟我走"!
随即,将一把锅黑抹在她的脸上,又把一件男人的黑色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拉着她涌入了逃难的人流。
翠儿深一脚,浅一脚地随着逃难的人流涌出了村子,往村庄后面的大山逃去,远远地看见那个和他拜堂成亲的男人在一帮人的簇拥下早已跑到人流的前面。
等翠儿再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情了。
家里一片狼藉,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两个板柜的盖子被扔在一边,里面空无一物。
翠儿望着眼前的一切,欲哭无泪。
"翠儿,明天你就要出嫁了,能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是爹一直以来的心愿。爹冤枉了你母亲,你能嫁个好人家,也是对你母亲在天之灵最好的慰籍"。
父亲在自己婚礼前一天的谆谆嘱托还在耳边回响,翠儿却感觉恍如隔世,她不知道将要在自己面前展开的是什么样的人生。
翠儿就这样在混混沌沌中走入了自己的婚姻生活。
夫家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却也家境殷实,按照夫家的规矩,每日清晨要到厅堂去问候公婆。
这些所谓的轻规戒律翠儿都能忍受,最让翠儿不堪忍受的是下厨房。
按照夫家一个媳妇一个月下厨房的规矩,排行老三的翠儿要在一个月内照料整个家庭的饮食起居。
这可难坏了翠儿:
第一,她从来不会照顾别人;
第二,她根本不会做饭。
轮到翠儿的这一个月,翠儿只能装病,她谎称腹痛,不能起床,然后就不再踏出房门。时间久了,丈夫和婆婆都对她不满意,日子过得很不如意。
更糟糕的是,一段时间以后,翠儿真的患了胃疾,什么也不想吃,什么也不能吃,她面色难看,日渐消瘦,心力交瘁。
自嫁过来之后,父亲就对她心心念念。自己的身份又不方便时常过去探望,于是给翠儿的哥哥买了一辆英国造的自行车,嘱咐哥哥带些好吃的,经常去看她。
得知她的生活境况,父亲又着急,又痛心,埋怨女婿不关心翠儿,又急急地找了郎中去府上给翠儿抓药,看病,心情日益沉重。
不久,翠儿怀孕了。
父亲高兴的同时,更为她的状况担心。在与翠儿的婆家商量未果的情况下,自己花钱请了一个保姆上门伺候翠儿。
翠儿生了一个女儿。
她的丈夫想要一个儿子,本来就不和谐的夫妻关系变得更加紧张。
为了止痛,翠儿悄悄地开始吸食鸦片,被丈夫发现后,他竟然恶言相向,大打出手。
翠儿被打倒在地上,滴滴鲜血顺着嘴角流淌下来,滴在那件她最喜爱的绸缎上衣的衣襟上....
在女儿不满两岁的时候,一个寒风肆孽的冬日的早晨,翠儿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最爱她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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