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 归有光《项脊轩志》
未亡人隔着阴阳,诉说着思念。纵然流光红了樱桃绿了芭蕉,那份思念却日趋浓稠。相较于归有光,沈三白对芸娘的思念更多了几分文人的“穷酸气”。
因得长哭于芸娘之墓,形单影只,备极凄凉,且偶经故居,伤心惨目。重阳日,邻冢皆黄,芸墓独青...
-- 沈复《浮生六记》
生死相隔,思念是最动听的情话。
然而那喝了孟婆汤的亡人,还能否记得你们所共有的今生呢?我想再动情的思念,也不如当面的一句“爱你”。
又划了一气,看见那一片芦花荡子了。
小英子忽然把浆放下,走到船尾,趴在明子的耳朵边,小声地说:
“我给你当老婆,你要不要?”
-- 汪曾祺《受戒》
不知道你是否遇见过,小英子那样的姑娘,或者你就是那样的姑娘。一句毫无修饰的话,说出来却是那般的情意绵绵。
汪老充分诠释了,老师沈从文的那句话“文章要贴着人物写。”未经社会粉饰的乡下姑娘,最美的情话就该是那样。
相比之下,杜拉斯说起情话来,就充分体现了法国人的浪漫。
我已经老了,有一天,在一处公共场所的大厅里,有一个男人向我走来。他主动介绍自己,他对我说:“我认识你,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为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那时你是年轻女人,与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
-- 杜拉斯《情人》
这是《情人》的开篇,13岁的法国少女和三十岁的中国男人发生在越南的爱情故事。每每读到这段,脑中不觉响起那首《当你老了》。
多少人曾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 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还爱你虔诚的灵魂
爱你苍老的脸上的皱纹
我知道王小波是特别爱《情人》的,我却深深地感动于他的情话。
我的勇气和你的勇气加起来,对付这个世界总够了吧?
我把我整个灵魂都给你,连同它的怪癖,耍小脾气,忽明忽暗,一千八百种坏毛病。它真讨厌,只有一点好,爱你。
-- 王小波《爱你就像爱生命》
一个理工科青年,用理智的逻辑述说着情话,那般坚定,又带着点孩子气,李银河先生是多么幸福啊!
若论能将情话润物细无声地融入生活,当属三毛了。
结婚以前大胡子问过我一句很奇怪的话:“你要一个赚多少钱的丈夫?”
我说:“看得不顺眼的话,千万富翁也不嫁;看得中意,亿万富翁也嫁。”
“说来说去,你总想嫁个有钱人。”
“也有例外的时候。”我叹了口气。
“如果跟我呢?”他很自然的问。
“那只要吃得饱的钱也算了。”
他思索了一下,又问:“你吃得多吗?”
我十分小心地回答:“不多,不多,以后还可以少吃点。”
就这几句对话,我就成了大胡子荷西的太太。
-- 三毛《大胡子与我》
一气读了那么多情话,心里不觉已是甜甜的,不知道你更中意哪一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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