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同学在同学群里发消息说燕子墩乡要建农村别墅,一平两千左右。同学群里炸锅了,立马都开玩笑说回老家买个小别墅养老,同学聚一起也热闹。我当时以为是说笑,不以为然。后来回老家问哥哥,他说确有此事,不过好像没人购买。我的思绪也一下子被拉回了农村。
我在农村出生,但是真正在农村生活的时间却不是很长,更多的漫长岁月是在钢筋水泥土建成的城里生活。听别人说羡慕农村的诗意与洒脱,我一般都是微微一笑,内心的想法是冬天回去没有暖气,西北风不仅冻得你瑟瑟发抖,还会薅光了你的头发,夏天回去白天苍蝇围,晚上蚊子叮,夜里上个厕所都不方便。农村,我少年时做梦都想逃离的地方。
前几天下雨,上完舞蹈课没人接我,因为天色暗,路灯也不明亮,我的视力不是很好,深一脚浅一脚走回家,发现鞋里都是水。虽然有水,但是庆幸这是水泥路,就算有水踩进去也不是很脏,回来洗洗都挺好的。这个瞬间,我的思绪也不禁回到农村,那个时候遇上下雨天,我上学和放学是多么的狼狈,有个装过化肥的蛇皮袋披肩上算是万幸,没有了就是一身水。我能忍受一身雨水,却特别惧怕脚下被泥泞焊住。那个时候,路上的黄泥是那么有吸力,我一脚踩进去就拔不出来,好不容易左脚拔出来,右脚又被焊住,右脚还没有出来,左边的鞋又进去了,忙着雨水里捞鞋,使了吃奶的劲把鞋拔出来,一个屁墩又跌坑里,翻起身来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又是如何跌跌爬爬回到家的。回到家也是父母在忙还没有回来,自己拿个大盆把泥泞洗干净。我喜欢上学,风雨无阻,因此淋过很多次雨,最后身体落了一些病,母亲带我抓了许多中药,苦苦的中药味至今在腮边,不过算是调了过来。
我不喜欢农村,真的不喜欢。我明明不喜欢啊,可是那夜的梦里,梦里怎么又回到了农村,梦里的我是那么欢欣鼓舞。醒来没有泪痕,只有满心欢喜,我想回去,回去看看。
傍晚,我不知道是想回农村还是想念过去,驱车近六十里路来到农村。不再陌生,我离开你已经三十多年了,一万多个日夜,我以为我忘了你,忘了过去,然后真正远远看见碧绿的田野,看见阡陌交汇的渠坝,看见低矮村落,看见农田里黑黝黝的脸庞,我怎么会依然如少年见到心意的女孩,如此眷恋。
走在渠上,泥土是新鲜的,空气是新鲜的,还有我的心情,像飞逝的云,像展翅的鸟,像清晨的露珠,一切都是那么舒服惬意。
原来我只不过是寄生在城里的一颗小米粒,我的根一直在泥土里。我以为我已经熟悉了城市的车水马龙,熟悉城市的灯火辉煌。原来我是居住在城里的游子,我不会回燕子墩买小别墅,也不会回到农村去生活,可是我走在乡间小道,我才知道,我终将归去,归于泥土,我也终将与山水田野树木融为一体。我的爱深藏于我的血液里,看不见,但一直如黄河水波涛汹涌,流淌在这片土地上,未曾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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