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馆里人群熙熙攘攘,昨天是六一节,今天又是星期天,小朋友还是络绎不绝。有这么多睿智远见的父母,带着儿女们从小接受艺术的熏陶,了解历史的承接,真是国家的幸事。即将进入知命之年的我,随着年龄的增长,也更深切地迷恋历史的年轮了。每到一个城市,必然要去当地的博物馆,去看看她的前世今生,感受一下她昨天的脉搏和体温。近两年这种急切感尤其强烈,恨不得每件藏品都要拍下来、存档,希望空闲时候,能够随时打开时光机器,反复放映,反复咀嚼,悄然入味。
通史文化展馆里的石器、陶器、贝壳、骨器、青铜器、漆器、金银器、瓷器、书法、绘画,涉及宗教、政治、经济、军事、外交、农业、水利、工业、民俗、艺术、休闲等社会的方方面面,在这里,我们终于解读了“文明”的深刻涵义,追索到了人类文明、中华文明的链条,延续几万几千年连接为一脉的轨迹。
临展里的民俗文化展,全场大红大红的明清宁绍婚庆主题,女方妆奁丰厚,精美的果盒妆盒,果桶提桶,全套女红;男方镶金镀银、琳琅满目的大花轿,古香古色的婚床,挑礼担聘,唢呐奏响,吹吹打打过拱桥,幸福美满渡一世。民俗,也是美满婚姻的一种契约。
一幅南宋画家马远的《踏歌图》吸引了我们。奇峭陡壁下,宫殿松柏,雾霭缭绕;近看柳树抽芽,田间秧苗整齐,几位兴致颇高的老农在垄上载歌载舞,对美好生活的欢乐和希望溢于图外。上方有皇帝宋宁宗抄录的王安石《秋兴有感》:“宿雨清畿甸, 朝阳丽帝城。丰年人乐业,垄上踏歌行”,字体俊秀,行距工整。画里宫殿的若隐若现,人物的位置和尺寸,与高耸入云、斧劈刀削的山岩,形成了视觉上的鲜明对比,传达了艺术家无声无尽的意境和哲学。与西方油画扑面而来的人物处理截然不同的是,中国画里,相对于自然山水,人物往往设计得非常小只,就如同这幅《踏歌图》中的几位主角,人物的穿着、神态、动作惟妙惟肖,不过,需要我们在那窄小一隅用力搜寻、定睛细看,才能找到。在自然面前,人,是配角。
这是一种“小我”的处世哲学和境界,也是真正的历史唯物主义。在泱泱历史长河,广阔的空间和时间里,与众生众物比起来,人类是那么的渺小和短暂。东坡《赤壁赋》有言:“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
站在这样真切的历史中间,我想,最好的人生态度应该是不骄狂,不自贬;不虚度,不焦虑。这大概也是游览博物馆的一个益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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