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位都是日本文学史上的“人物”,日本战后文学的代表。特点我总结不出来,需要深入再读,目前无再读计划。三位都自杀而死,有的为了捍卫气节(是日本战后文学这一批常见的死法),有的是被迫为之(自古有之),有的是捍卫真理(苏格拉底之死式的,捍卫他的真理,同样是捍卫他深爱的雅典的一切),有的是捍卫死亡本身体现的美的价值。
三岛由纪夫,代表作《丰饶之海》四部曲(《春雪》《晓寺》《奔马》《天人五衰》),《金阁寺》《假面告白》《潮骚》,这些是我有印象的。其中《春雪》和《天人五衰》一头一尾成就最高,我读的这两篇。名字也常用松枝清显。
井上靖,代表作《十二人的信》《手锁心中》《江户暮雨》。
川端康成,代表作《雪国》《古都》《千只鹤》,就其获诺将这件事来说,我觉得是日本诺奖文学奖获得者里面成就最高的一位,大于后来的大江健三郎和石黑一雄,尤其是大于石黑一雄的《长日留痕》《别让我走》什么的。虽然说踩一捧一不好,但有川端支撑非常有底气。还有代表作《伊豆的舞女》《睡美人》《山音》。顺带一提,余华提到影响他的十部小说分别是
《青鱼》(杜克司奈斯)《在流放地》(卡夫卡)
《伊豆的歌女》(川端康成)
《南方》(博尔赫斯)
《傻瓜吉姆佩尔》(辛格)
《孔乙己》(鲁迅)
《礼拜二午睡时刻》(马尔克斯)
《河的第三条岸》(罗萨)
《海上扁舟》(史蒂芬·克莱恩)
《鸟》(布鲁诺-舒尔茨)
余华大多数人看的活着,并不是我妄自菲薄,我选的是许三观卖血记。
太宰治,姓太,名宰治(?),hhh本名津岛修治,他的墓在东京三鹰市,就中野站再往西去一点,坐jr线去,JR太贵,所以没去,那里还有吉卜力博物馆。他的故居斜阳馆(总是想到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什么石阑斜点必,枫叶坐题诗。什么寒食清风御柳斜,轻烟散入武侯家)在日本青森县的金木。他的故乡旁边有一道海峡,是日本著名的津轻海峡,所以他也有一个跟鲁迅《故乡》类似的代表作《津轻》,他写了一本追星作《惜别》,写的是和鲁迅先生的一些事。惜别的排版特别像我国国学。
我对他又爱又恨,近年多了些冷漠和排斥。一是我性情逐渐稳定,需要有乐观的心态,二是转向活动别的地方了。爱是因为他是我当年重点准备的作家,对他要足够了解。恨是后来没用上,就这么简单功利。他的代表作《津轻》《人间失格》《斜阳》《goodbye》《维庸之妻》《女生徒》《东京八景》《富岳百景》《惜别》《女生徒》《潘多拉的盒子》《悬崖的错觉》《奔跑吧梅乐斯》。
谁年轻的时候没喜欢过太宰治呢(滑稽)。当年我是先接触川端,然后太宰,最后是三岛。那天下午的阳光昏昏黄黄的正好,我从书架上抽下来一本书,别人放学都溜了,我跟朋友说我要留一会你先回家吧,然后我就对那本书来兴趣,一看看了一下午直到看完。那就是《人间失格》。
《太宰治相关》
女人无所谓幸与不幸
我虽说有些自命不凡,其实想死想得不得了。我自打出生起,便一直在想着死。为了身边的人,我还是死了比较好,这是毋庸置疑的。可我总是死不了,有股奇怪的力量,就像恐怖的神灵般,总是在阻止我寻死。
我忽然觉得,身无半点污迹的人全无可能在这世上生存。
没人性也不错。我们只要能活着就够了。——维庸之妻
所謂人類,不過是菜市場的蒼蠅。于我而言,作者其人才是全部,作品則毫無意義。
我的作品只為我自己而寫。
上川玉水沒有土堤
這個又扁又丑的影子真的是我嗎?
這股海水的味道是我身上唯一的長處——尼姑·海水比作濁世
喝著涼茶等茶涼
這位夫人,再忍一忍就好了——滿愿
我們真正的敵人是沉默。
太敏感的人會體諒他人的痛苦,自然也就無法做到坦率。所謂的坦率,其實就是暴力。
您希望自己的作品被一位讀者讀上千遍,還是希望被十萬讀者讀上一遍呢?
只有那些完全沉浸在幸福中的人才有自殺的權力——候鳥
無論十五歲、三十歲、四十歲、抑或五十歲,人們都為同樣的事憤怒,為同樣的事歡笑振奮;同樣狡猾,同樣軟弱、卑微。
大家該多讀讀席勒。《地球的分配》
與神同在的時光。——心之王者
即使我死去,也會有人為我細細化妝,並為我悲傷。
遭遺棄之人太過可憐。君可知,棄民之愛深幾許。
這種猴子撈月的悲傷誰能明白?見一個愛一個,其實誰都不愛。
就像剝藠頭,一層層剝到最後,內核卻空無一物。可我還是相信,一定會剝出什麼,於是又拿起另外一只,剝開剝去又是一場空。——我們的宿命就在其中。
k:你想让大家都看到你的一本正经和你一本正经的痛苦吗?
“我想,一輩子做個釣魚人,像白癡一樣生活。”
“妳做不到的,你太容易理解魚的心情。”
水仙花花語純潔,另有別名,戀影花。——秋風記
孩子他爸的眼睛雖說看過成百上千的美麗風光,卻也看過成百上千的骯髒之物啊。——雪夜的故事
過往歲月,我抱著獨自戰鬥的想法一路走來。
天使從空中飛過,聽從神的旨意隱去雙翅,像乘著降落傘一般飄落到世界的各個角落。——美男子無香煙
我明白淚絕不會往心裡流。
他的淚絕不會往心裡流。月光披拂下,他是一個作家,一位使者,一個流浪漢般的人物,也是光年——这是我当年对太宰治的评语。
好想和拥有美丽眼眸的人相遇——女生徒
幸福,迟了一夜才来!——《女生徒》
《睡美人》
死是拒绝一切理解的。
暧窗扪虱坐花影,寒褥枕书卧雨声。——正冈子规
这就是常说的寒樱,从头年岁暮就开始绽开。信吾却感到自己仿佛处在另一个世界的春天里。
冬天的旭日泼洒下恍如经过一阵春雨濡湿的暖和的辉光。
薄暗之于太宰,白羽虫之于川端,细雪之于谷崎润一郎,都是绝妙的比喻。
《金阁寺》
这么一想,我就觉得金阁本身也像是一艘渡过时间之海驶来的美丽的船。
黑暗的影子的世界是可怕的,但白昼似得轮廓分明的生,也不属于我。
倘若世人是以生活和行动来体验罪恶的话,那么我愿意尽可能深地沉浸在内心的罪恶中
那种行为恍如沙金似的沉淀在我的记忆里,永远放射出刺眼的光芒,罪恶的光芒。
你过分地重视自己,所以和自己一起也过分地重视自己的口吃吧?——柏木
世界宛如一座墓碑,屹立不动。
金阁在飞扬的尘土中呈现出朦胧的姿影,也恍如褪了色的颜料和磨破的图案。
美从人生中阻隔我,又从人生中保护我。
花期已过,在这片土地上,花只不过像已过的美人的名字一样被人叫唤罢了。
尽管如此,行恶是可能的吗?
不被人所理解才是我所存在的理由。
无法忍受孤身独影的氛围。
“美……美的东西,对我来说,是怨敌”
这些昔日曾使我那样深受感动的细部,如今全然融化在一色的漆黑中。
书上偏注:因口吃被人嘲笑长大的心理阴暗扭曲的叛逆少年,追求着某种叛世的快感。
在追求“行恶,可否”的答案的刺激中兴奋,在毁灭自己崇仰的金阁中寻求生的快感,又憎恶着金阁,唯有毁灭才能获得某种解脱。他轻蔑着他人的丑恶之处,内心渴望着鹤洲那样阳光澄澈。
我的评语是:总之三岛的物哀与毁灭美学得到了高超的体现,算私小说性质,金阁寺牢牢的和作者的心态挂钩。
《春雪》
时代无论何时总是在一种信仰愚神的条件下加以概括的。
想必是我生来就流淌着感情的血,而决不流淌肉体的血。
西番花 铁蒺藜
然而,就像描述死、宝石的闪光和夕阳的优美一样,这乃是最难的事情。
包围着他们的一切,那皓月的长空,那海的闪光,那沙滩的清风和远处松林的絮语……一切的一切,都预示着灭亡。
夜海本身具有体温、脉搏、鲜血与叫喊,活像一头庞大的黑兽,怀着极度的烦恼咆哮着。
清显的泪水沾湿了枕头,夤夜枉然屡屡叫唤着聪子的名字。
所有的事物都根据因缘果的规律生息,叫作缘起。因陀罗网就是缘起。
松枝清显于二十岁上谢世。
《天人五衰》
下午两点钟,太阳像一只发白光的蚕似的藏身于薄薄的云茧里。
深蓝色的水平线圆圆地扩展开来,形成了严丝合缝的套在海景周围的青黑青黑的钢箍。
一条白痕,自东到西长长的延伸着,状如庞大的折扇。
船嘛,就是为了废弃确保它并不存在的那个世界,才出现在那儿的。
发生就是没有止境的重新构成,重新组织信号。自远方传来钟的信号。船的出现意味着敲响存在之钟。海上无尽无休的发生着什么,存在之钟不间断的轰鸣着。
迄今无缘相逢的永恒——那就是大海。人也是一样,终究只能最污秽、最丑陋的形象面临死亡
大海即永恒,把死看作一种静态的、崇高的存在,三岛的重要美学。
在那里,海洋宛如被割成一截截发亮的蛇。
透的脸长得挺英俊,苍白得像是冻僵了似的。心是冰冷的,既没有爱,也没有泪。
微笑是绝不容忍别人的最后标记,是撇成弓状的嘴唇所射出的隐形的箭。
贫困不断地造成创伤,带来屈辱和愤怒,每一次都损坏了树皮。
女人的美貌和男人最丑恶的欲望直接联系在一起,对女人来说
这房子很潮湿,适宜生长感情的菌,两个人就吃这种菌来维持生命。她们在屋子里织满了温情脉脉的蜘蛛网,搂抱着睡在网内。
倘若替清显想一想,聪子浑身披挂着碧蓝色铠甲,没有一只回忆的翎箭能够击穿它,似乎又添了个绝望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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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成了千万片的浪尖,四溅的白色飞沫,痛苦地吐出了无数的丝,显示出了海蚕般的性质。
五点钟,白色碎浪一霎时染成黄蔷薇色,这才晓得太阳已偏西。
透寻思——是啊,迸散时的波浪,赤裸裸地将死亡具体化了。这么一想,越看越像,那是临死时挣扎着张开的大嘴。
龇着的两排白牙,淌出无数道白色涎水。被夕阳染成青紫色的土地,是因血液缺氧而发绀的嘴唇。
南边的天空高处,云隙间露出半月。它像是掉在淡蔷薇色的夕云缝中的一只象牙梳子,旋即与云彩混淆在一起,难以分辨了。
将世人的认识错误当作自知之明的前提的话,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
竖起高贵的角,温柔的眼神孤傲的润湿着
翅膀是一副危险的器官,世人决不宽恕会飞的人。
透:我本是不喜欢自杀者的委顿软弱的。可是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是允许自杀的。那就是为了完成自我正当化而自杀。
本多差点吐露说,一句话,他所期望于透的就是丑陋。
蝶羽是凭着翱翔来点缀虚空的,花瓣则凭的是静止和彻悟。死后,它们的遗骸却变成同样的东西了。
本多所害怕的正是他所渴望的,而他所渴望是的,也正是他所害怕的。
卑劣唯一的原因是生存的欲望。
此刻本多才忆起,他对清显和勋所怀的最基本的感情是:一切有智慧者的抒情之源:嫉妒
出着太阳下午还降了几阵雨,残余的云彩往海湾上稀稀疏疏地洒下璀璨的光。
我觉得自己像是最后一尾拒绝入网的鱼,忍受着、抵抗着那炫目、炽烈的光。
她将这句话当做花束一般用来践行,也不知道已把多少艘船从港口送到汪洋大海中去了。
透相信,只要自己这双美丽的手温文尔雅地伸到世界上,世界就不可避免地患上什么美丽的疾病。
透一方面让本多过着充裕的生活,一方面不断地侮辱他。
‘’……这种美像沉甸甸的花一样摇曳着,一闭上眼睛就罩在眼皮上。‘’绢江。
他好像遭到了不合理的厄运,但那不合理的东西上却刻有精妙的刻度,宛如配一服微妙的药似的,而今正起着预期的效验。
这时本多便陶醉在慈悲心那光明磊落的残酷中。
人是不会爱比自己活的长的家畜的,生命唯其短暂,才会被爱。
到处响起了虫声,夜晚的蝉鸣像缝针一样,一针针地从树荫下穿过。
他觉得,从方才的空虚底层涌现了情欲,宛如曙光喷射似的。
本多知道,人们对于丑闻是决不会淡忘的。不是出于道德,乃是因为要概括一个人,再也没有如此直截了当的符号了。
她(娟江)不断地服消化药,从廊沿上的躺椅上隔着叶子眺望随时都可能失去的碧空。
庆子:‘倘若说,所谓命运就是靠外在的力量抓住一个人,随意摆布他,那么清显君、勋君和月光公主统统是有命运的。然而,从外面抓住你的究竟是谁?
肉体的本质就是灭亡。
如今,本多才想到,活着就是衰老,而衰老正意味着生存。
死后还原为四大,一旦溶解到混沌的存在中去,那么一遍遍地轮回转生的场所,也不一定非得是世界上的此处不可。
夏天的万里晴空一望无际,卷毛云拖着绽了线的白绫子。
耳朵灌满了蝉声,待在幽暗的室内,听来恍若古钟冷冷的余韵。
曾经风华正茂的她,一下子跨过六十度星霜,进入垂暮之年,却完全豁免了尘世辛酸。好比是一个从院子里渡桥而来的人,由树荫没入朝阳,因光线的原因变了容。
《手锁心中·江湖暮雨》井上靖
常世国:古时日本人信仰之中的大海彼岸的一处异世界,作为理想国,被认为是永远不变,永远不老不死的国度。
金金先生在一场睡梦之间梦见了人的一生,我却在烟曲师的烟曲里仿佛看到了人的生死。不由感叹,生死无常,不过如此、如此而已。
少东家悬空举着烟管,仰望库房的小天窗。凄清的秋月刚好嵌在窗框正中,好像一个放了咸梅干的盒饭。
草纸上的字迹渐渐润湿,变成许许多多黑色污点。是雪花落在草纸上洇湿了墨迹。
但没多久,我决心不再做梦。因为我发现梦境虽好,但越是美好,醒来之后就越发痛苦难挨。
“已经不是江户了,从这个月十七日起就叫东京了。”
“少东家!……江户没了,可是江户人照样还是江户人啊……”如今,当然哪里都找不到富士山的身影。转眼间,激烈的雨脚就开始敲打在少东家和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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