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鹅的日子里

晚饭后，二伯来到家里，聊着要网购按摩椅，搞定后七点多，熟悉的天黑了。

晚饭后散步，已经成了老妈的习惯，于是应妈妈的邀请，一起饭后百步去。

生在农村，路灯是不要想了的。好在，以前的土渣子路，这两年修成了水泥路，磕磕绊绊的担忧也少了。

01饭后散步

能够饭后散步，说实话，我期待了20多年。自从记事起，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天黑前，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饭”。这个愿望，我竟然等了20多年，哥哥姐姐都已结婚，有了孩子，在不同的城市各自的家。直到去年，家里不养鹅了，爸妈能在天黑前回到家（也许白天本就在家），晚饭自然也早了起来。只是，现在只有爸妈两人在家吃晚饭了。我不太确定，算不算实现了自己多年的愿望：“天黑前，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饭”。

之所以是我最大的愿望，只因很小起，记事起，养鹅起，家里有一堆鸡鸭鹅，猪牛狗，人吃晚饭往往排在他们之后。每晚天黑透了，家人都还在寻它们，喂它们。在我们那里的农村，夏天七点钟天也黑了，何况其他季节6点天已黑了。在无数的黑夜，伸手不见五指的田间地头，看见的看不见的路，看见的看不见的害怕，都会袭击过来。而你却带着使命，寻找家里丢失的一只鹅。这，只是从一个孩子的视角来看。

02养鹅日常

两年前，家里不养鹅了，妈妈终于有了闲下来的时间。不忍回想以前养鹅的日子，每天十几里地走着，大太阳晒着，大雨大风，日无间断。每顿吃饭还得辗转不同的田头，上下两顿相隔十里地，只是养鹅人日常的风景而已。

热乎的饭，干净的厕所，对于养鹅人来说太奢侈。盛夏的骄阳，暴雨台风一日里的轮番洗礼，也只当是给鹅儿冲了个澡。对于养鹅人来说，没有所谓的辛苦和不容易，因为，你没得选。

其实妈妈是个极其坚韧的女性，表面柔弱人人称她贤惠，实则有着不寻常的坚毅品质。有句老话“为母则刚”，也许是因妈妈曾为母6次，才有了常人数倍的坚韧。更何况年轻时，她经历了多次的生死别离，姥爷，两个孩子，妈妈自己也在鬼门闯了几个来回。这些事，妈妈没跟我想说过，我也不忍探问。我只知道，妈妈的伟大不是一般人能及的，我只想自己尽可能，多回家陪陪她就好。

如果说什么对于妈妈是难过的关，也许就是被人嫌弃欠人情了。想妈妈一人从四川来到安徽生活，在这个闭塞的小村子，因为外地人因为没有没有靠山被排斥和打击，如此种种自不在少数，只是这不会让她主动退却和不安。

但是，养鹅人赶着鹅四处寻找水草就是每天的生活啊，赶着鹅四处寻找水草，寻找收割完的庄稼地，这些总让妈妈怯懦不安。似乎养鹅人，就是得被种庄稼的嫌弃吧。即便养鹅人没偷过一颗稻子，鹅也没吃过人家一根麦苗，可是每经过一处，都得被人当贼一样的盯着。因为一排排的鹅队伍经过，长长的脖颈，看起来总像是要对稻穗子伺机而动。

那么多庄稼户的田间地头，鹅即便是能听懂人话的孩子，孩子也总有淘气的时候，何况是几百只孩子呢！常常是，一只鹅咬了一口别人的稻子，稻穗并没被摇晃掉下时，就可能有人指桑骂槐的了，说得自是难听。这对于妈妈这样柔弱又太看重事实的人来说，应该才是最为难的吧。这样的为难，远比烈日和狂风暴雨中的跋涉，更有杀伤力。

被嫌弃很多天，甚至很多年，只因养鹅人这个群体里，少不了有个别人，爱占小便宜。“一老鼠带坏一锅汤”，自然所有人都不得好。当面被吵嚷着以后别从这条路赶鹅，却拿不出证据回应，可想心情和尴尬。可这样的日子，毕竟在夏秋的季节里，就是日常。

所以，不养鹅后，妈妈最常说的：“我在乎的不是活计轻松了，而是再不用看人脸色，不会经过稻田时被人家不死死盯着鹅了”。

20多年的养鹅日子已经不是一句辛劳可以形容的了。自从前几年不养鹅了，过了农忙季节，爸妈还是相对悠闲的。晚饭后散步，也成了可及的事。妈妈也这两年已经养成了这样的习惯，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