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时代,就喜欢干点新鲜事,越刺激越好。
掏鸟蛋,挖泥鳅,网蜻蜓,蛇洞拔蛇……不过,我觉得最刺激的,还是捣马蜂窝。
马蜂分多种。有一种黑蜂,个体小,毒性也不大。据说此蜂以采集动物粪便为食,老人们称之为“狗屎蜂”,又叫“土蜂”。
这小东西一般把巢做在农家的墙缝里,很深,一般不好下手。但孩子们有办法。一是用敌敌畏喷雾,这招损,一般形成绝杀。如果仁慈一点,则用烟薰。在蜂巢洞口外,点燃湿柴,浓烟滚滚,此时再拿一把蒲扇,狠劲地扇。墙缝内的马蜂被薰得招架不住了,只得爬出墙来四散逃命。但烟雾一散,这小东西又回来了。此时如果故伎重演,这马蜂扛不住两次折腾,也只得选择搬家了。
还有一种马蜂通体黄色,腰细,腿长,毒性较大。我们习惯把它叫做长脚蜂,这东西一般把巢做在屋檐下或權木丛中。最大的巢有杯子大小。对付这东西一般用火烧,用一根长竹竿,尖头上绑上一团布,淋上煤油,点燃后远远地伸过去。片刻间,蜂群“灰飞烟灭”。
如果图简便,则用石头砸,瞄准了掷过去,一石中的。一般不能超过三次,否则,受惊的蜂群会顺着风声追过来蜇人。腿快的能跑脱,腿脚笨了,被马蜂蜇上一下,钻心地痛。如果是蜇在脸上,半边脸厚,半边脸薄,像个怪物,好几天不敢见人。
当然,最危险最刺激的莫过于和大胡蜂作对了。这种蜂群大多在野外筑巢,或大树杈上,或石崖下,也有少数蜂群选择到农户的房粱上安家落户。这种胡蜂通体褐色,个体大,毒性大,数量也多。做出的巢小则如升,大则如斗。
一次放学回家,我听见母亲埋怨,说麦田里一根椿树上挂着个“大葫芦”(马蜂窝),蜂太多,中午不敢去干活了。我听了精神一振,觉得该是我出面的时候了。
我先去侦察了一下。树高,用火攻够不着。用石头砸?周围地形开阔,无处藏身,跑不掉。
后来我灵机一动,找来了一只特大号篮子(农村装粮食用的),我盘算着一旦击落蜂巢,蜂群来袭,我则躲进篮子里面,“金钟罩体”,万无一失。
我带着石块,顶着篮子来到大树下,选好地形,又甩甩手臂热热身。然后握石块,深吸气,瞄准蜂巢位置尽力掷去。好家伙!不偏不倚,正中巢心。转瞬则有半边蜂巢掉落下来,而群蜂则四散乱飞,有几十只胡蜂马上发现敌情。齐刷刷地向我包抄过来,我忙蹲下身子,往篮子里一钻,迅即遮得严严实实。
这群马蜂眼见我钻进篮子下面,那肯干休,全落在竹篮上,四处爬动,想找个洞口钻进来复仇。我在篮子內听得蜂群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我吓得冷汗直流,在篮子里不停地扭动身子观察敌情,担心某一只马蜂会从那个空隙里钻进来。
双方僵持,最后还是我取得完胜。大约一个小时后,群蜂散去,我打开竹篮。一溜烟跑回了家。
然而不久后的一次剿蜂行动,却让我吃尽了苦头。
那是一个星期天的中午,我约上几个伙伴到小镇上去买小人书。
路过一片小树林的时候,我就发现有几只胡蜂从头顶飞过,再细瞧,又有几只胡蜂从树林里飞出来。直觉告诉我:林子内有马蜂窝。
干掉它!我当即决定。
我吩咐几位伙伴快走,在前面的路口等我。我则遛进了小树林,一抬头便瞧见一棵大松树上悬着一个“大葫芦”,心里激动得怦怦跳。
我拿着石块,选定位置,觑得亲切,一石投过去,却不中,偏了三寸。再投,又不中,却打在树干上,这下麻烦了,树体受震,群蜂出击。
我转身就跑,料定马蜂追不上我,不想慌不择路,脚下被树根一绊,跌了个“狗啃泥”。当翻身再爬起时,马蜂已追来了。我急中生智,就地卧倒,装死。
果然,我躺着不动,蜂群就找不着目标了,在我头顶嗡嗡盘旋。还有两只落在我的头发上反复扒拉。试探我。而我怔是一动不动。
大约过了七八分钟,蜂群停止追击,纷纷散去。我长长松了一口气,起身就跑。但万万没有料到,在我的肩膀上竟然还潜伏着一只马蜂,这马蜂见我起身,“嗖”地一下落到我的上嘴唇,蜇了一箭就走。
这下惨了,不光唇部火辣辣地痛,而且转眼间就肿起来了,用手一摸,嘴唇差不多一寸厚了。心想这模样上街肯定没戏了,于是捂着嘴赶紧打道回府。
回家后,母亲将我一顿痛骂,然后去邻家找来新鲜人乳给我擦,又在田间地头扯来些药草,嚼烂。然后敷在伤口上。那段时间,因张不开嘴,饭也不能吃,只能喝点糖水。而且为此事还上不了学,请了三天假。
此后,捣马蜂窝的事我再也没有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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