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我从睡梦中醒来,我已回到了我熟悉的城市,这个繁华而有活力的地方,我去参加了阿明的婚礼,去了他的老家和新房,短短两天感触颇多。
阿明的新房在县城里,新建的小高层,欧式复古的外墙装潢使这个小区格外显眼,小区内的花园、雕塑也都甚是考究。推开新房的门,精致的吧台映入眼帘,大理石的台面一尘不染,左右两侧的酒柜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吧台上方倒挂着高脚杯,在温暖的暗黄色灯光照射下耀耀生辉。客厅内水晶吊灯闪烁着浮华、巨屏电视映照着客厅内的沙发、茶几和窗边的榻榻米。这套复式的房子里,装修无不透露着奢华。
老家在村子里,去之前阿明就告诉了我们老家很穷但我并未想到会是那般模样。当车子从柏油马路转向土路,路旁的玉米地里,秸秆横七竖八的躺着,还有一小部分参差不齐的站在那里,看起来毫无生气。一路颠簸,不知拐了多少弯,阿明把车停在路边,带我们走进了一条小路,路的尽头就是他家院子。
我们被请进了南屋,中央是客厅,两侧是卧室。由于屋里只有几件简单、老旧的家具陈设,显得屋子异常空荡、破败。阿明的母亲得知是儿子的大学同学来了,好一阵忙活,让我们坐在沙发上给我们端来了一盆花生,还拿了一些喜糖放在盆里。
晚饭后,阿明的母亲把我和富哥安排到了平日阿明住的房间里,这个房间是这里最好的一个房间,书桌、衣橱、矮柜、床将这房间挤得满满当当,除了头顶上天花板上挂着的吊灯再没有别的电器了,看起来很简陋,但相比起阿明父母亲的房间,这间房简直可以称为“豪华”,因为阿明父母的房间里只有一张老旧的木床和一个木箱子,其余什么家具也没有。这间“豪华”的房间里此刻堆满了被褥、喜糖等婚庆用品,阿明的母亲把一部分需要晚上准备的东西搬到客厅,然后就给我们关上门,让我们休息,还说委屈我们了。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哪有委屈,最好的房间给我们住了,而且床上的床单被罩也明显是新换的,获得这么高的待遇,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位朴实热情的农家妇女多少有点自卑,她怕因为生活条件的限制照顾不好儿子的城市里来的大学同学,怕我们会在这里不习惯、受委屈,让儿子丢了面子,但其实我们并没有太在意这些。
次日凌晨四点我们起床,准备接新娘。我们自带了洗漱用品,可当我拧开院子里唯一的水龙头时,里面一滴水也没有,我不知道如何是好,阿明的父亲告诉我们要用瓢从桶里舀,桶很旧,里面只有不到半桶水,实在不怎么好舀,我舀了两三下,终于倒满一杯子,水很凉,我漱漱口依照阿明父亲的说法直接将水吐在红砖铺成的地上。我觉得这里的水资源好像很短缺,洗脸时只舀了一点水简单的洗了一下脸。
我蹲在屋前的台阶上,看着对面被烟熏得漆黑的窝棚里,泥巴制成的简易炉子里柴火在熊熊燃烧,时不时发出哔哔啵啵的声响,一缕缕青烟在那挂满烟油的大水壶底下慢慢挤出,肆意的飘满院子的每一个角落,四周渗透着初秋黎明前的冰冷,灯光从窗子里透过,照在身旁的台阶上,矩形光影下,我忽然发现那一盆盆我叫不上名字来的花,叶子依然油绿光泽,有些花开正盛,似乎秋意并未击垮它们争奇斗艳的心。
我就那样蹲着,屋里的人还在欢喜地忙活着,其实都已准备妥当,可大家还是没有停下的意思。我开始明白,这里的人就像这秋天的花一样,即使物质条件得不到保障,依然努力让自己的日子过的红火。
在村里的小伙子们的帮助下,阿明顺利地接到了新娘,九辆豪车在这个贫穷的山村里,像一条白龙,在弯弯曲曲的路上前行,村里的大人小孩都出来围着看,鞭炮礼花炸的红火热烈,阿明的父母站在门廊顶上迎接着新媳妇的到来和村里亲友们的庆贺,望着在众人的簇拥下,手挽手肩并肩走进了家门两位新人,老两口高兴得合不拢嘴,大把大把的将红枣、花生、喜糖扔向人群,本就不大的院子里挤满了人,一时间成为欢乐的海洋。
阿明是老两口唯一的孩子,今天是大喜日子,他们依然穿着朴素,满脸挂着幸福的微笑。就在这时我忽然明白,原来老两口一直都节衣缩食,把每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半花,都是为了家中独子。他们用心的布置阿明的房间,让他能够快乐的成长;永远穿着朴素的衣裳,攒下钱让阿明穿的体面;不买家具也不装修房子,辛苦劳作一辈子给阿明买下了县城的房子;细心的照顾着我们,花钱租豪车都是为了给阿明争面子。他们可以吃一辈子苦,可孩子们不可以,父母为了孩子可以付出一切。就像《许三观卖血记》里的许三观一样,为了让家人吃顿好的去卖血,为了让下乡的儿子早日回城去卖血,为了给孩子看病去卖血。很多时候父母为了孩子咬牙死扛,不计报酬的付出所有,许三观如此,阿明的父母如此,天下父母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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