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景然
痕迹总是难以抹去,疗愈是一辈子的事。事情发生在我四岁的时候。
那是一个下午,大约傍晚的样子。
父亲突然开门进来,黑着脸。呵斥问我:你们在干什么?
我慌张惊恐的解释“青青和丽丽来家里玩,我给他们倒了水……”
话没说完,一个巴掌落在我的脸上,震耳欲聋,晕头转向,那是一种闷闷的感觉,脸蛋火辣辣的疼。我看到两个小朋友吓傻的表情和父亲眼里喷将欲出的怒火。
我的本能反应是捂着脸对父亲说:“爸爸,我错了!我以后再不敢了!”
“你们两个回家去!”一声怒吼伴随着小朋友夺门而逃,四岁的我,知道一场灾难要来了。
父亲指着杯子里我给小朋友们泡的“茶”,吼叫着问我:“你做啥呢?”
我捂着脸佝偻着背语速极快的解释:“爸爸,你别生气!我就学着妈妈给他们泡了一颗枣,一段葱。爸爸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猛的一个趔趄,差点趴下,被父亲的另一只手从肩膀上拽住,屁股上震动到大脑的一脚,那一刻惊恐超过了疼痛,我只想这一切快点结束,妈妈快点回来。
雨点般的巴掌和拳头落在我的脸上、头上、背上,我哀嚎着哭喊,祈求爸爸消消气,原谅我。
父亲当时一直在骂我,具体骂什么在当时我已经听不清了,满脑子就是想要这一切快点结束,这都不是真的。
突然,右耳感觉到一阵撕裂的痛,我的脚离开了地面,我被父亲掐着耳垂从地上提起来,我本能的挣扎、扭头,看到父亲似笑的表情,又是一脚,父亲松开了手,我摔落在地。我捂着耳朵,发现肩膀上滴下的血,吓得哇哇大哭。
父亲骂骂咧咧的一脚一脚将我踢下楼,一脚一脚的踢到校医务室。医务室的伯伯狠狠地骂了父亲,给我包扎了伤口。我的右耳垂和脸被撕脱了近一厘米。
晚上,妈妈回到家看到我被包扎起来的一只耳朵和衣服上的血迹,吓得脸都白了。得知事情缘由,妈妈哭着骂了父亲,他只是乐呵呵的笑着骂我:“这死女子,不打能记得住吗?”……
这是我有记忆来,人生中第一次在小朋友面前被父亲暴打,当时真的是绝望至极,整个世界都黑暗了。难过、绝望、尴尬、惊恐。
在当时,我认为,自己就应该乖乖听父亲的话,的确是自己自找的,一定不能再把小朋友叫来家里,更不能学着大人的样子招待小朋友了!这会招来杀生之祸的!
后来,小朋友因为害怕我父亲,远离我,不敢和我玩。而我,无地自容的自卑和羞愧也让我离小朋友们远远的,甚至不敢出门,怕碰到他们,让他们看见我,简直太羞耻了!我在当时想,我被打的样子,一定很丑,小朋友们一定会笑话我的。
当时我的行为:
1.变得更乖,更听父亲的话,顺从他的意思行事,想要博得父亲对我的好感。
2.远离小朋友,不再带他们来家里,甚至拒绝和他们玩,减少出门玩的次数。
3.在妈妈面前替父亲说好话,极力承认自己的错误,想要他们俩不再为我这事吵架,想要变成讨父亲喜欢的孩子。
那时候的我就是认同父亲,认为就是自己先做错了,才被打的,是我不乖,才让父亲那么生气的。我一定要做父亲喜欢的好孩子,那样就可以不再挨打。
然,当时的做法肯定是不能超越自卑的。
后来,我在自己成为母亲以后走上了研习心理学,研习家庭教育,研习亲子关系的道路。
我从最初的反叛、对抗;到后来的感恩一切的存在;再到后来愤怒于自己想要和解却忽略自我感受的行为(和父亲和解);到现在的尊重自己的感受,恨就是恨,让它如其所是的存在,尊重一切的发生,一切本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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