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估了同事们的热情。
当时,窗外的彩虹引起了我的诗意,我微声感叹说:“真快,都结婚三年了。”得知当天就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时,年轻的女同事先是尖叫一声,此后,引来猿啼鸡鸣不止,要求我请客的声讨团逐渐壮大。
在他们的胁迫下,我被迫放弃一个极浪漫的计划——本来,我想请太太去街边小吃,看场电影后,再静静回想我们相识相恋的片段,但在咄咄逼人的请客要求中,幻影破灭。
和所有无聊、喧闹却又无法推却的宴会一样,我和太太的纪念日在一片杯盘狼藉中结束。朋友们都散去后,我和太太便在微弱的灯光下数钱——说好了不用送礼,但每个前来庆贺的人都掏钱了,慎重的,还用红包包着,弄得一向轻蔑礼数的我狼狈不堪。
太太是个有心人,所有送钱的人,她都暗暗记下数目,按她的话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人家送你多少,到时候,不还得按比例回礼吗,这就是所谓的礼尚往来。
可糟糕的是,我们收到的礼金竟比太太记录的多了三百块,这让我们两口子蒙了,若是漏掉谁,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到时候人家请客,你送不送?送多少?这个哥德巴赫猜想让我们搅尽脑汁。我生气地训斥太太说:“你怎么不细心点?”太太激烈地反驳说:“你在单位时,不也有人送钱了吗,你怎么不记录?”为此,还让我们闹了场小小的不快。
接下来的事,便是结婚刚满三周年的我们仔细推演发生的场景——谁先进门,怎么递的钞票,一切都象情报局的谍报人员在工作,由太太提出一个个问讯,我来一一回答,结果是,折腾了近一个钟头,我们仍然没有查出送钞票的真凶。
在我颓然累倒时,太太发出一声惊呼:“想起来了,那三百块本来是你准备给我买礼物的,你忘了?”
这就是在礼仪下不堪生活的我们,为送来送去的财物耗尽心神。晚上熄灯睡觉时,我总算收到这个特殊日子最珍贵的礼物,太太在黑暗中说:“嫁给你真幸福。”哦,我可笑又幸福的三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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