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昨晚下得皑皑白雪盖满了整个山坡。整个村庄还没有完全苏醒,阳光撒在白雪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偶尔能听到一声狗叫和脚步踩在雪地上那咯吱咯吱的声音。突然一声惨叫打破了这些许的平静。
原来是姐姐早晨洗脸时,被毛巾上的蝎子扎到了手,这种情形一般出现在夏天,而冬日出现可能是因为温差。赫钥听到叫声被惊醒,看到姐姐痛的紧握手指,5岁的她赶紧找到母亲从贵州姥姥家拿回的药酒来涂抹消毒消肿。母亲正忙于给需要上早班下煤矿的父亲准备早饭,弟弟和妹妹还在熟睡。
涂完药酒,缓解了疼痛,姐姐帮助赫钥穿衣服起床,冬日的衣服穿起来是有些费劲的。这时妈妈催促:“怎么还没收拾好,上学要迟到了?”两个人急急忙忙的扒拉完早饭,背上妈妈缝制的单肩书包准备出门了,今天是赫钥第一次去学校,不是去上学,而是需要姐姐在学校来看护她。1994年的农村是没有幼儿园的,需要满6岁才能上学,母亲因为要照顾年幼的弟弟妹妹,实在没有经历再顾及5岁又调皮的赫钥了。
姐姐拉着赫钥的手出门了,今天外面的雪下得有一尺多厚,村里年轻的叔叔伯伯们为了方便孩子上学,很早就把村里通往学校的路扫了出来,但也只是通到村口,而学校在村外的一个山坡上,剩下的路需要自己走。上学的孩子都会三五成群结伴同行,一脚下去雪就会没到赫钥的大腿根,走不了5分钟就会沙气喘吁吁,手背细密的汗能感觉到热乎乎的。母亲做的棉鞋是低帮的,雪会时不时的到裤腿里。大家开着玩笑,互相调侃,累得时候就坐在深入腿根的雪上休息。看着前面的同学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中蹒跚前进。赫钥对于去学校,充满了期待,那是她想探知的世界。姐姐看着赫钥气喘吁吁被冻红的脸蛋,笑着说:“明天你还坚持一起来吗?”赫钥努着小嘴说:“我现在已经能看到学校围墙的边了,我们快到了吧?”对于姐姐的问题,她并不在意,她全部的注意力在学校,对那里充满了期待。
北方的雪是伴随着大风,所以大雪时,路口会经常出现拦路虎,拦路虎有的会堆积的有两三米高,整个路口会堵死,那就需要从地堰绕过去,有的地堰低一些还好通过一些,遇到高的地堰需要以接力的方式,个高灵活的男生先上去,然后拉着后面的同学,一个一个的上来。不巧的是赫钥第一次就遇到了3米高的拦路虎,整个通往学校的路口都被大雪淹没,需要绕大概1公里的大圈,才可以找到没被雪覆盖的地堰翻过去。连姐姐都感觉绝望了,这需要多耗费半个小时的时间。回头去看赫钥时,她却一脸兴奋的跃跃欲试,觉得非常有趣。姐姐只好拉着赫钥的手,姐妹两个深一脚浅一脚的继续前行。到了地堰高年级的大同学把赫钥托举起来,上面的同学拉着她的手,才把她拽上去。
终于看到学校的大门,赫钥几乎忘记了一路的疲惫,竟开心的在雪地里打滚,想快速奔向学校,却因为一尺厚的雪只得一步一个脚印的前行。到达学校门口以后,校门只开了一个侧门,进去学校,大门里面路两旁是笔直的光秃秃的白杨,上面被部分积雪覆盖。学校分前后两个院。前院左边是操场,厕所在操场的一个角落。右边是一块儿被闲置的空地。育红班在前院和后院交接西边,东面是老师的办公室,中间是学校的文化墙,文化墙的前面是一个园花池。后院是一年级到六年级的教室。
赫钥跟随姐姐一起到达育红班门口,已经迟到半个小时了。老师并没有责罚学生迟到,而是在每个学生进教室前把帽子上,身上和脚上的雪弄干净,尤其是脚上,教室内暖和脚上雪一旦融化,鞋子湿透学生的脚就会被冻伤。姐姐拉着赫钥的手,低着头。老师看到赫钥,心领神会,告知姐姐她:“妹妹可以进教室,但是不能影响其他同学上课,也不能占用其他同学的座位”。姐姐迅速的点头,然后赫钥就被带进教室,因为和姐姐公用一个课桌,姐姐上课的时候,无法伸开胳膊写作业。无奈的的跟赫钥说:“给你一只笔和一张纸,你钻在课桌底下自己玩吧,但记得一定不能出声。”于是整个学期基本上,她都是在课桌底下度过的。
她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学习,老师在讲台上讲课,她在桌子底下拿石头在地上记录。对于知识她有着极度的渴望。姐姐会在课间休息的时候,跟她再练习一下老师上一堂课的内容,这样姐姐也重新复习了一遍。姐们儿两个的感情也很好,姐姐性格比较柔弱,学校有男生欺负姐姐,姐姐每次都委屈的躲在角落哭泣,但赫钥是一个急脾气,看到姐姐受欺负,你绝对要找对方理论一番的,甚至有时候还会大打出手。
虽然从来没有打赢过,每次不是被脸上挠了一道,就是头上被撞了一个大包,但她从来不肯认输,她想要保护姐姐。因为她在学校打架被其他同学告状,老师已经不止一次告知姐姐,不能再带她到教室上课了,已经影响到其他同学。姐姐每次都低着头,小声的说:“妈妈让我带好妹妹,她没有时间看护妹妹,我是姐姐要照顾她,我不能不管她。”然后就开始嚎啕大哭,每一次,老师最后都被姐姐的大哭征服。姐妹两个就这样磕磕绊绊的度过了整个育红班。
在第二年姐姐考上一年里以后,妹妹够读书的年纪,有了自己的书包,老师给她分配了独立的课桌,她第一次坐在板凳上认真的听老师讲课时,昂首挺胸,脸上洋溢着幸福和自信的笑容,眼神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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