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育政策要跟上人口“新常态”节奏
如果只为控制人口数量,而破坏了人口结构,那跟“但管人直莫管人死”的治驼庸医没什么两样。
透过人口数量表象,我看到两个问题:性别结构失调,年龄结构失衡。前者主要体现在男女比例溢出正常值上,它意味着不少男性将沦为“光棍”。而家庭细胞一旦出了问题,必然导致社会机体不健康。
有人可能会说,不对吧,我怎么觉得“剩女”比“剩男”多呢?其实这不过是发声多寡的问题:剩女往往文化程度较高,多能熟练运用网络等途径表达“剩女情结”;而剩男则多生活在落后乡村,连上网机会都没有。从另一个角度说,剩女往往是主动的“剩”,而剩男多是被动的“剩”,他们亮身份的机会也少。眼下性别失衡俨然成了死结:什么“关爱女孩行动”、“奖励扶助机制”作用微乎其微,而加大婚龄差、引进外国新娘之类的主意徒增笑料。有人觉得,其原因在于重男轻女的生育观念加之B超技术。但如果没有生育政策这根杠杆,区区观念和技术能轻易撬动天然的性别平衡?
再拿年龄结构来说,依照国际上对老龄化的判定标准,我国人口老龄化程度已非常严重。老龄化来袭,社会养老议题也愈发受关注。但别忘了,社会养老不过是家庭养老的社会化合作。缺少了年轻人,社会养老如何能持续?
劳动年龄人口下降,还会导致“用工荒”愈演愈烈。有人说,不对吧,我听到更多的怎么是“就业难”,而不是“用工荒”呢?这与对“剩女”和“剩男”的错觉一样:感到就业难的多是大学生,未就业的大学生及其家人可和声共鸣;感到用工荒的则主要是企业,它们对人口红利消减的呼应,多体现在行动上,如部分劳动密集型企业会向中西部地区迁移或是外迁。而科技进步,也不等于整个社会劳动力需求会减少,只是劳动力在各产业的分布发生变化:第三产业劳动力需求增加,会对冲其他产业的需求萎缩。
人口数量只是表象,人口结构才是根本。如果只为控制人口数量,而破坏了人口结构,那跟“但管人直莫管人死”的治驼庸医没什么两样。要想解决这一问题,根本办法是根据生育率过低的人口“新常态”,进行生育政策联动调整,甚至适时放开自主生育,并适时出台鼓励生育和严限选择性别堕胎等措施。当那些夫妇可通过再生育而不是选择性别堕胎来实现自己的生儿或生女愿望,社会劳动力会得到相应补充,养老问题也更有依托。尽管人口结构不会立即得到优化,但至少会让人看到优化的希望。
□杨子实(吉林省基层干部,人口问题研究者)
女性人口少会导致女性身价高吗?
真正令人痛心的,是女胎因为性别而不被允许出生,而非她们没有为社会贡献“当老婆”的名额。
“老婆要成奢侈品了”、“单身汉们要加油了”——舆论对出生性别比畸高的关注,总是落在“导致男人娶妻难”上。至少目前为止,个人认为这是危言耸听,如从2010年人口普查数据看,与2000年相比,男性未婚率的增加并没有显著高于女性,未婚者的分布显著表现为所谓“甲女丁男”,即底层男性和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未婚者多,这是由男女择偶需求不匹配,而不是女性太少造成的。婚配是动态和复杂的,不是同一年出生的男人和同一年出生的女人结婚,意识到这一点,就明白从出生性别比简单推论男性失婚现象靠不住。
然而“娶妻难”的担忧一直伴随着出生性别比话题,将这个话题建构成男性危机,仿佛女人的价值就是让男人有老婆,这耐人寻味。出生性别比问题的实质是生育限制恶化男孩偏好,是性别歧视,真正令人痛心的是女胎因为性别就不被允许出生,而不是她们没有为男性和社会贡献“当老婆”的名额。
出生性别比问题也在敦促我们正视中国的性别事实。受出生性别比所累,在世界经济论坛发布的一份报告中,中国2014年性别平等排名比上一年下降18位,类似这样的证据不应该被忽视。当然性别比还是在缓慢下降的,只是抵不过其他国家的进步。
另一个误会是女人少会导致女人身价高。没错,结婚成本是在提高,而且传统要求男性“主外”,但这和女性地位高风马牛不相及。男人出价、女人要价的婚配经济的潜台词是男性“买断”女性婚后的生育和照顾贡献,其最极端的形式就是买卖婚姻,这是女性一生无酬劳动的前奏,与受尊重是两回事。且这种婚配经济模式现在越来越过时了,坚持从男买女卖角度看结婚是罔顾女性婚姻贡献的表现。
指望一个动辄不欢迎女性出生的社会在其出生后尊重她,是悖论。更现实的预期是,“幸运”出生的女性将面临在各个生命周期中的歧视,而这正是中国当今的现实。因出生性别比而喊出男性危机的人,很多也不过是调侃罢了。这就像有些人讨论所谓“妻管严”时的态度,只是假装示弱和表演惊诧,底气仍然是男性优势的自信。
如果人们都只看到自己,那世界会好吗?所谓“无知之幕”也可用在对性别境遇的理解上:如果不知道自己是男人还是女人,你会希望这世界该如何?至少你会希望世界给你出生的权利吧,而这就是出生性别比问题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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