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天。我打算回去了,李米,我成不了他们看上的那种人,看来只能这么普普通通了。我真的没用。是不是你也觉得我很没用啊?
221天。我快回去了,李米,多多少少,我可以算是一个有用的人了,我已经能够看到我们未来超市的样子。你会原谅我吗?
430天。我和以前不一样了,李米,也许我已经成了你父母能看得上的人,谁知道呢。昨天我从电视上看到了昆明,我突然一下哭了。你还在等我吗,李米?
708天。告诉你一件事儿,李米,几乎就变成了事实,今天早上我去了机场,我站在大厅里,那一刻思念像一条在草上爬行的蛇。我突然决定回去。我买了机票,过了安检,一直走到登机口!——最后我还是出来了,机票钱退了一半。我多想回去啊,你知道吗?
影片的开头是周迅抽着烟,面容满布着憔悴和倔强的一张脸,她一个人对这车里的乘客神神叨叨这一个个旁人听起来毫无意义的数字:9,38,52,69,80,83,103和193之间隔了三个月,没有任何的线索,地址,电话。她跟乘客说该想的我都想了,可是又坚持把男友的照片个每个人看,希望能有一个人,告诉自己男友的下落。她说,我找不到他在哪,可他在。这跟我最近刚看的一本言情小说很不一样,小说里面的男主深情地告诉女主,我等你,多久都等,等你一辈子。经过语言的渲染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等待似乎是一件挺甜蜜和美好的事情。可是当这件事情真实地发生在一个昆明市瘦弱的女出租车司机身上的时候,我才恍觉,等待,漫无尽头的等待绝对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相反,它还会抹杀其他美好的东西,李米说,我见到他,我只想说一句话,我他妈怎么不去死啊!根据影片推测,他们分开的时候应该挺年轻,李米等了四年,等得脸颊苍白,头发乱糟糟藏着油垢,鼻翼两端沉积着色斑,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等成了一个碎碎叨叨有些神经质的女师傅,她还是等着,等着见到方文能说到她告诉人们的那句话。然后一语成谶。
我推测这是一个痴情女子寻找爱人的故事,事实上影片也的确以这个为线索进行展开,但是曹保平导演既然让这件事情发生在一个平凡的女出租车司机身上,这就意味着这件事绝对不会平凡。其实随着故事的推进,我相信每个人心里都其实有个隐隐的感觉,整个故事就像抽丝剥茧一样,慢慢验证每个人心中的猜想,也是影片中李米的猜想。
影片中的李米猜想自己的男朋友跟别的女人好上了,不要她了。这也是方文希望李米这样想,自从警局遇到了方文,方文不敢跟她相认,李米就一路哭着求他说哪怕你告诉我一句你不要我了,我绝对不缠着你。方文受不了了,就说对,我就是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你能不能别跟着我了。李米擦了擦眼泪又说,对不起,如果我真的认错人了,我向你道歉。看到这里也许有人会觉得李米到底要怎样啊,其实李米只是想要和自己的男朋友相认,但是她其实拒绝听到后半段,两个人太久没有见面了,她害怕知道男朋友现在过得怎么样,害怕变得陌生,自己还停留在原地可是其他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我觉得方文说的一切李米都不信,但是她还是走了,她选择了逃避,爱情里面人人都一腔孤勇,事实面前人人又都是逃兵。这是李米想到的东西,可惜李米想错了。
事实上方文为了给李米开一家超市走上了歪路,四年都在刀尖上生活,只能偶尔给她写信,他写的信半真半假,他说他快回来了是假的,他说思念就像一条爬行的蛇是真的。他说他打算回去了是假的,他说你知道我有多想回去吗?是真的。我想他最真的话都在最后那段录像里,还有没说出来的,比如我爱你。这是李米没有想到的。
导演将镜头聚焦在小人物上,同时放大了他们身上发生的悲欢离合,无望寻找男朋友四年的女司机,为了实现女友梦想走上不归路的小青年,同样只身前往昆明寻找女友,为了不受女方家长阻挠和女友在一起的小矿工,和在外工作三年只想回家的民工,正在跟妻子闹离婚的男警察,义无反顾地从天台上掉下去的诗人。就像那个诗人写道的:死亡是一种飞翔,它比生容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个人都活得很艰难,每次看这种偏向社会和写实的电影我都觉得特别难过,因为人性有灰色地带,但是法律非黑即白。
谁能够救赎他们呢?有一句经典的鸡汤叫做只有你自己才能够救你自己。事实上救赎都不是一件非常轻易的事情。昆明是一座那么拥挤城市,每个人在这里安心的生活都很难,就如李米所说,我们都是小人物,没有人在乎我们,小人物都是互相拥抱取暖的,那人性中的灰色地带,也许就是生命中,阳光照进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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