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以食为天,无论梁实秋、丰之恺、俞平伯等现代名家,还是陆文夫、蔡澜、沈宏非等当代文人,更有一干饮食男女,个个写的五味杂陈,令人垂涎欲滴。
蔡澜老夫说:写作只求快快乐乐,人生不过吃吃喝喝。我一向认为自己对吃喝的欲望实在是相当低的,所以对甜酸苦辣咸五味,记忆更深的是吃得痛不欲生的经历。
生活在海边的人对盐向来情有独钟,什么刨盐鳗、呛蟹、盐水虾、螺浆……我的家乡盛产海鲜,所以不会缺盐花吧。我一亲戚嗜咸,到他家吃饭感觉就象杨白劳喝盐卤。亲戚甚是好客,一个劲地往我碗里夹菜,我是推都推不掉,吃到最后备感绝望。
苏杭沪一带的菜式则偏甜,对我等吃口重的海岛人来说,吃这种带甜味的菜多少也有痛在心头口难开的感觉。一次出差,面对丰盛的苏州宴席我只是矜持地呆坐一边,知我者陪我绝食,不知者谓我挑食。
本同志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实在没有吃苦一说。一同事极力向我推荐苦瓜的药用价值和营养价值,立马奔菜市场回家做了一道苦瓜炒蛋。天哪,那真是一餐忆苦思甜的饭啊!每咽一口,我脸上的皱纹就加深一道,最后老妈紧急喊停,这张脸才免于皱成核桃壳。
爱吃醋的我对酸应该有相当大的耐受力。实践出真知,我一口气吃了一大串葡萄后,真真切切地验证了狐狸没说假话,葡萄真的是酸啊。第二天连吃面条都牙齿打架,当时真想提溜着那根面条上吊算了。
俗话说,人生百味,各入各的嘴。人很容易成为随大流的动物,但在吃这方面,嘴巴是不大违背内心的本意的。
我至今对三样物质不敢恭维,其一是药物牙膏似的芥末,呛得我鼻涕眼泪象毒瘾发作,从此对其敬而远之。其二是花椒,那个麻呀,在重庆的那次用餐经历让我用一个晚上的时间怀疑嘴巴还长不长在身上了。其三是孜然,那是西北常见的一种调味品。吃了后,一行人互闻对方身上怎么一股子羊膻味。
比这些更糟糕的是五味兼无,味同嚼蜡的食物。
多年前我到北京学习,那时候能在北京看到“舟山”两个字的,后必跟着“带鱼”两字。这些带鱼其实是外洋带鱼,长得刺硬皮粗外加垂头丧气,北京人的吃法是油炸,弄得跟木乃伊似的。
这么不新鲜的带鱼竟然叫我这么一个正宗的舟山人吃,这不是在谋杀我的味蕾是什么?好在因祸得福,因为不能忍受无味的饭菜,我们转到宾馆对面的川菜馆吃,从此胃口大开,对辣全盘接受。与周遭人一说起吃辣,也定是振臂一呼应者云集。
正纳闷着生活一天天多元化了,口味却怎个全国大同起来,走在街上举目都是川菜火锅。一日读到一位诗人的妙语,如醍醐灌顶。他说吃了一只绝对辣的辣椒不是为了辣,而是为了缓解噬心的苦痛:那完美而肉感的忧伤!
敢情这众生都视辣为治疗痛不欲生的麻醉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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