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为悦己者容,汝为谁容?”闺密一句调皮的话令云拿镜子的手颤抖了一下。云沉默着,慢慢地把镜子反放在桌上,走出宿舍。
“云怎么了?她向来是爱大喊大笑的呀!
“女孩子大了,温柔了呗”
“不是啊,是有心事了------哈哈------”
舍友的笑声渐远了,云耸耸肩,“有心事了”?云不由地微笑了,是啊,自己不是要去找天吗?她看了看手机里的信息:她走了!她还是走了!我该咋办?是天发来的。天失恋了,作为好“哥们”的云不应该安慰他一下吗?“好哥们”!云的心痛了一下,又无奈地耸耸肩。
“哟,云这是怎么了?怎么变漂亮了!换了一个人啊!”叫冬的男孩迎面走来,眨眨眼睛,笑嘻嘻地望着云。
“漂亮了么?谢谢夸奖!”云狡黠地一笑,闪身离去,头也没回。
“我漂亮了?滑稽!”云恨恨地。白色的高跟鞋让脚步歪斜了一下。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白色的衣裙,摸摸头上飘飞的浅粉色发带。“女为悦己者容,我这是在为天容吗?今天这个时候……合适吗?”云不由得攥紧手中的发带。
第一次见到天是大一第一学期的一节选修课。课前云正在跟闺密没心没肺地嬉笑着,突然一个很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可以坐这里吗?”云回过头,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正望向她,她一下子恍惚了:稍卷的头发,高高的鼻梁,银色的眼镜,裴勇俊?闺密拉了一下呆愣的云,云一下子回过神,马上把座位上的书包拎下来,结巴着“坐,坐。”没敢看男生的表情。回过头,使劲捏了一下闺蜜的胳膊,耳语道:“哪来的尤物,这么帅!冷冷地帅!”闺蜜笑着打趣:“都快半个学期了,你连咱班几个男生都没数过来,怎么今天犯花痴了。”“不知道这几天我在翻看韩剧,迷上裴勇俊了,他像我偶像哎。”云偷偷转头瞟了一眼正在认真听课的男生,侧面更像。“得了吧,裴勇俊都是大叔级了,你也忒落后了吧。”闺蜜捏了捏云的脸颊。云属于偏胖的女孩,但皮肤特别白皙,一捏就泛红,“还是告诉你吧,他叫天,是隔壁班的才子,咱校诗刊上有好几篇他的大作呢。”
再次见到天是在元旦全系的联欢晚会上。云正在上窜下跳地指导几个演小品的同学,这个小品可是她的心血。“窗透初晓 日照西桥 云自摇 ,想你当年荷风微摆的衣角 。木雕流金 岁月涟漪 七年前封笔 ,因为我今生挥毫只为你……”从台上传来的歌声一下子让云陶醉了,她是一个对文字和声音特别敏感的女孩。顺着歌声看去,一位高高瘦瘦的男生边弹着吉他边唱。“这不是天吗?”云心旌摇曳了一下。“想认识他吗?”闺蜜坏笑着站在云的身边,“搭讪秘籍——他是咱老乡,一个省的。”在这个诺大的学校里,一个省里来的也是同乡。天刚好唱完朝云这边走来,云攥了攥手心,迎向天,提高了声音对他说:“嗨,老乡!你唱得真棒!”天疑惑地看了看云,递出了一个微笑。云的心一下子温暖起来。
大学的早晨都很慵懒,云却有早起跑步的习惯。尽管元旦晚会结束的时间很晚,云还是按时到了操场。远远看见篮球场里一个奔跑跳跃的熟悉的身影,是天。云鼓了鼓勇气跑了过去,瞅准时机从天手里抢过篮球,一个漂亮的三步上篮投了进去。天站住了,看向云。“嗨!老乡!”云努力地笑着。天用力地想了想,也笑了,“嗨!哥们!篮球打得不错嘛。”“哥们?”云的思维僵了一下,看看自己短短的头发,一身中性的跑步服,转而释然了。大声喊着:“是啊!哥们可是高中篮球队的精英呢。”又一个三步上篮。
从此云和天成了“哥们”。一起打球跑步,一起参加同乡会,一起加入诗社的讨论,当然每次都有闺蜜和天的其他的哥们。不管多少人,只要有天在,云就觉得踏实,觉得快乐。
大二时,突然有一天,天单独约了云。云忐忑着见了他。“哥们,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天单刀直入,云窃喜了一下。“那天,我正好坐在梨花树下,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手捧一本书从树下经过,荷风微摆,长发飘飞,我觉得整个世界都盈满了梨花的香味……”天陶醉着幽幽地诉说着。多么唯美的画面,多么浪漫的邂逅啊!可惜……云的心一下子冰住了,恨不得马上就化身成那位衣袂飘飘的白衣女孩。“我打听过了,她是英语系的系花,学习特别好,追求的人排着长队,我突然很没信心,告诉我怎么才能打动女孩子。”天求助地望向云。“嘿嘿------嘿嘿------”云掩饰地用鼻音笑着,“我可是哥们,又怎么能知道!”瞬间又豪气地拍了拍天的肩膀,“你是中文系的学霸加才子,怎么能被英语系打败呢!千万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天笑了,“那我冲上去?”“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哥们可是全力支持你哦。”云灿烂地笑着。
从此天从云的视线内消失了。偶尔零星地出现在闺蜜的嘴里——
“天真有一套,打败了所有的对手,追上英语系的系花了。”闺蜜说,云微笑着。云悄悄地留起了长发。
“天的英语过六级了,还是系花的魅力大。”闺蜜说,云微笑着。云开始减肥了。
“快看,天和系花在一起打饭呢。”闺蜜指着,云看到了一对金童玉女。云开始穿起裙装,尝试高跟鞋。
“听说系花要出国,傍上了一个老外,天好像被甩了。”闺蜜的话一出口,云又恍惚了,哦!都大四了啊!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
……
一阵梨花的香气唤醒了回忆中的云,应该到了吧!天应该是在初遇的梨花树下缅怀他的爱情。看到了,天坐在树下的排椅上,头深埋在手掌中。还是那个瘦瘦高高的男生,还是那个裴勇俊式的侧影。微风吹过,梨花飘落,洒在天的身上,云的心莫名地窒息了一下。放轻脚步,又上下审视了一遍自己。
云是在为天容,云的美丽只为天,天能看到吗?云的归宿会是天吗?
“庐州月光梨花雨凉,如今的你又在谁的身旁……”许嵩如泣如诉的歌声从天口袋里的手机中传来。想啥呢?云自嘲地摇摇头,唉!还是做一朵从天空飘过的云吧!云迅速扯下飘飞的发带,把披散的长发紧紧地束在脑后,然后调整笑容,昂首大步向天走去。清亮的声音随即响起——“嗨!哥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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