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农村的我,自念初中起便与家乡渐行渐远!见惯了五光十色的城市夜景,林立的高楼下的车声喧闹,渐渐地忘却了农村生活的惬意舒畅。
直到多年后的今天再去外婆家,刚一踏上那片土地,曾经那种浓浓的乡土情怀席卷周身,记忆如潮水般一波一波涌来!
记得上次住外婆家,还是高考之后。终于卸下了沉重的学业,紧绷的神经可以暂时得到放松,想找一处依山傍水的世外桃源,过一段修身养性的日子。正巧,姥姥村里新修的戏台要开戏,我便迫不及待地去了!
那时,我也是个一本正经地看戏的人!每天晚饭后,抱着小木凳,拎上一袋瓜子,早早地占好位置,等待大幕拉开,锣鼓敲起,只见生旦净丑操着标准的北路梆子,在那不大不小的舞台上唱念做打、嬉笑怒骂,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兰花指在我看来都别有洞天!只专注于舞台上的风云变幻,忘却了时光流淌、夜色渐深,待到胡琴罗刹齐奏、大幕重新拉上,才意犹未尽地随着散场的人流回家!
大人们不理解,小小年纪的女孩子怎么爱看这?能听懂?其实,那时候已经很先进了,舞台的两边如对联般挂着巨大的字幕!
如今,戏台真实地再现眼前,往日的热闹隔着时空呈现。台下的老年人边欣赏边津津有味地讨论,年轻男女借此约会,小孩子们欢欣鼓舞地追逐打闹!外围商贩练摊,冰糖葫芦、气球、瓜子、面具……应有尽有!
这个村庄和记忆中一模一样,村南不远处便是绵延起伏的石猴山。看起来近,走起来远,对于我来说,它神秘又缥缈!它的种种传说让我无限向往又望而却步!外公总是会从山上给带回来好吃的野果,状如葫芦,长如手指。多年后仍然忘不了那种味道,那是山的味道!
外婆家在记忆中准确地找到外婆家,推开门的刹那,像穿越时空一样,院落依旧干净,开垦的菜畦散发着泥土气息,变化的只有外婆,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两只眼睛像树洞一样,背也坨得更厉害了……
吃午饭时,外婆用勺子盛了些饭,放在地上的小碗里,我不禁诧异:给猫吃?
这成了外婆多年来的习惯,外婆并不养猫,但是常常有别人家的猫跳过院墙,越过屋顶,悄悄来觅食。记忆中的猫有黄色、白色,又肥又大,步态悠然,来去无声。如果有愿意住下的,外婆也不会赶走,她说,那是猫发现了耗子,等待时机进行抓捕!
吃过午饭后,在热乎乎的炕上美美地睡上一觉,睡眼惺忪间瞥见屋檐下的麻雀跳跃翻飞,叫声在燥热的午后格外清脆!
时光交错的农村生活待到下午转凉,一推门一抬脚就呼吸到新鲜的空气,红砖砌的院墙上偶尔停留一只喜鹊,白尾点缀着黑羽,转着灵活的小脑袋,扑棱着翅膀起飞,在院子上空盘旋片刻,然后像箭一样地飞远。越过波浪般的红色砖瓦的屋顶,可以看见树冠庞大、长势繁茂的白杨树,绿意盎然。天空瓦蓝瓦蓝像被水洗过一样,几朵白云悠然瓢浮,如棉如羊。
走到菜畦里,踩着松松软软的泥土,闻着洋葱的清辣,发现墙根的鸡窝里有两只母鸡,百无聊赖地原地打转,偶尔低头伸脖,啄啄地上的米粒和菜叶,鸡架上杂草里赫然供着一颗红皮鸡蛋,我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欣喜极了!小时候跳进鸡窝收鸡蛋是特别兴奋的事,如今重拾儿时的趣事,别有一番滋味!
走出掉漆的木大门,再次来到大街上,一间迎街开的小瓦房令我错愕:这不就是以前的豆腐坊吗?
那时,村里人吃的豆腐都是用称好的豆子来豆腐坊换。依然记得作坊的矮个子男人,先看看豆子的质量,然后用食指将杆称一挑,称盘拖着豆子悬在空中,他熟练地将黑色的铁称陀一拨,刚刚好,旋即放下。一块又白又软,四四方方的豆腐便到了我手里。
提着一颤一颤的豆腐,兴高采烈地走在细沙土路上,这场景多年来常常在梦中再现!
在大街上最明显、最宽阔的地方默默地伫立着排房屋,红瓦屋顶呈三角形,墙壁早已被雨水冲刷得没了当初的颜色,铁制的门斑驳不堪。记忆中的“供销社”曾经是那样的热闹,哗啦啦的搓麻将声排山倒海地在狭小空间里撞击着。青烟缭绕中夹杂着甩扑克的声声清脆,喧闹异常。
图片来自百度不变的是,老人们的娱乐方式,一群老太太围坐在大门的地上,手掌托着几副骨牌,排序布阵,翻起、掷下,口中念念有词。恍惚间,我还是小女孩,亲昵地趴在外婆身边,好奇地数着她手掌中的红点白点……
短暂的“穿越”令我感慨万千,如今多数农村都城镇化、现代化,这座村庄却像迟暮的老者,默默地诉说着我心中的乡村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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