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老实不是傻

作者: 雪遇梅 | 来源:发表于2022-09-26 07:13 被阅读0次

    电影《 Hello树先生》,从小经历了失去最爱的哥哥,童年的创伤伴随着他整个成长过程,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对他表面奉承,实则背地里奚落鄙视,成年后经历了受工伤在医院被解雇,在他握着护士的手不松开的时候,他就不正常了。

    结局,树先生彻底疯掉了,他幻想牵着挺着高高孕肚的老婆的手,一起奔向美好的幸福生活,树先生被残酷的现实所击垮,精神最终崩溃,在他疯掉的世界里面,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他不再是现实世界里那个无能为力、受到人们欺负和嘲笑的人,没有了现实生活中可悲和绝望,与残酷的现实形成鲜明对比。

    庄周梦蝶,很难说清醒的人就有福。

    老家对面隔着几块土地的大院里有一户人家,他们有两兄弟,比我大几岁,爸妈忙不过来时总是把我带去他们家,让两位大哥哥看着我,大哥哥叫江哥,长江的江,小哥哥叫洋哥,海洋的洋。

    他们干农活就把我带去地里,一边干活一边盯着,我在土边的沙地里玩,摘枝条搭桌子板凳,摘树叶当桌面,野花的花瓣做碗 ,一棵小草就是主角,她在自家的小院里喝茶做饭,忙得不亦乐乎……

    江哥累了歇息时会蹲在旁边看我玩耍,问那些是啥,我会跟他仔细解释哪张叶子是锅,哪朵花儿是茶杯……他总说我是个艺术家……

    后来上学后逐渐不去他们家了,两位哥哥也上初中,在家的时间不多。

    多年后我在外工作,某年回家说起邻居们的近况,惊闻江哥傻了!追问母亲他是怎么傻了的,她说:“不晓得哪阵傻了的,有时他在河边洗衣服会高声唱歌。”

    “他高兴才唱歌啊,不能说他傻了!”

    “他帮别人干活往死里干,别人搬不动的他去搬,累得晚上睡觉时大小便失禁。”

    “啊!那是他老实,不晓得偷懒!”

    “他妈给他煮的鸡蛋他不吃,拿去喂猪,他说猪很可怜,一辈子没吃过蛋!”

    “额……他可能是天使!他是不是被人打过?”

    “没有,一直老老实实的从不惹事。给他说亲,姑娘来了他一句话不说,跑屋里躲起来。说了好多,人家一看他那样就不同意,就没人再给他说了!”

    “那是他害羞!”

    我始终不愿意接受他是傻子,别人说他傻我也不高兴,会与人争论。

    十多年以前的某年,江哥的弟弟洋哥出车祸意外去世,村里传他家房子地基有问题,拆了重修是不现实的,没那么多钱,但传宗接代的任务必须由江哥来完成。

    后来又过了好多年,听说他娶了个疯子,还是个武疯子,会打人那种,生下一儿一女,幸好两个孩子长得雪白乖巧,聪明嘴甜,经常带到我家,母亲帮他们照看。

    江哥的老婆逐渐疯得越发厉害,不知谁给她的黑丝袜,她当裤子穿出去赶集,内裤也不穿,上衣又短,一街的人看热闹,指指点点,一位邻居发现后把她拖回家,后来她开始打她婆婆,最终被送去精神病院。

    尽管所有人都说江哥傻,但村里人还是一有事就会请他去帮忙,他从来都尽心尽力帮人家干活,其他一起干活的人坐成一堆吹牛抽烟,他从不参与,只管干活。

    他这个状态像极了传说中的守村人。

    网络截图

    就算守村人的说法是真的,我也不信他前世是大凶之人,因为从小他待我温柔,天转凉会帮我加衣服,渴了会把水倒来倒去,温温热才给我喝,他怕冰糕太凉,化在碗里给我喝甜水,他是那样无微不至地照顾邻居家的小妹妹。

    春节回家偶尔会遇见江哥,他已经胡子拉碴面容憔悴,苍老黝黑,但是笑容依然腼腆,见到我有些激动地跟我打招呼,没说两句就走了。

    他可能极其不善于跟人打交道,语言表达能力不好,不知道他是否会冒金句,成年后很少接触。我从来不觉得他傻,不管别人如何诋毁,我始终认为他只是老实,不是傻!

    江哥的弟弟洋哥有另一段令人唏嘘的故事,改日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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