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柏(字国用,江西宜春府靖安人)任歙县右训导,主持紫阳书院,从阳明学。他写信给王阳明问,敬畏和洒落是不是互相冲突?
王阳明说,这个问题的本质是急于求成。所谓敬畏,不是说恐惧忧患,而是指戒慎不赌、恐惧不闻;所谓洒落,不是旷荡放逸、纵情恣意,而是心体不被欲望所累,自然自得,从心所欲不逾矩。洒落为心之体,敬畏为洒落之功夫。程颢先生说:“人言无心,只可言无私心,不可言无心。”戒慎不赌、恐惧不闻之心不可无,即敬畏之心常在,尧舜之兢兢业业、文王之小心翼翼,都是敬畏之心。而恐惧和忧患则为私心所致,此不可有。“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敬义立,则合天道,行便不会恐惧忧患。
舒柏还寄来自己的著作《诈说》请王阳明指正,王阳明说主旨甚好,但只宜自励,不可责人。君子不求人信,但求自信;不望人知,自知足以。
严州府天真书院教谕、弟子刘侯(字元道,号沖庵、北川)来信说,欲入深山静修,但要自戒流于空寂。王阳明回信说,就像中医治病,随虚实、强弱、寒热、内外而斟酌加减,初无定方,但要在治病。养心之学也是如此,并无定法。还要防止治病的药本身也能引发疾病,治学功夫亦然,偏于虚静,或欲不空寂而不能。
九月,弟子、巡按山东监察御史朱节过劳病逝,棺椁运回山阴。此前弟子郑一初(字朝朔,号紫坡)、杨骥、冀元亨等相继去世,如今再失爱徒,王阳明悲痛欲绝,作《祭朱守忠》,亲往吊祭。
邹守益走的时候,王阳明请他给黄绾和方献夫分别带去了书信。
在给黄绾的信中王阳明谈到了学禁,不能因为学禁就缄口结舌,但圣人曾经教诲,传道就应该默而成之,不言而信。议论欠简切,不能虚心静气,正是时下学者的通病,正应该克服。
十月,王阳明写信给黄绾谈“着察”之教,黄绾回信谈自己对此的认识,所谓着察,即不为他物所杂,行必自着,习必自察。着乃天理昭著,察乃文理密察。
随后,黄绾从南京回老家黄岩,再经绍兴返回南京。在绍兴期间黄绾格致之学大进,阳明有衣钵相托之意。
黄绾本来是要等南都礼部郎中郑善夫(字继之,号少谷)来绍兴,一起回南京的,但等了一个多月也没见郑善夫的身影,回到南京,才知道他从家乡闽县出来以后,经武夷山,旅途劳累再加受寒,又被庸医所误,回家两天就病逝了。
十二月,传来爱徒郑善夫病故的消息,王阳明十分痛心,他写信给弟子淮安知府路迎(字宾阳)说,逝者已矣,生者更加孑立寡助,但不可坐待油枯灯灭,而更应奋发砥砺,否则抱恨无穷。他勉励路迎说,郡务虽繁,但民人社稷,莫非实学,莫为时议所摇,近名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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