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年10月15日,父母带着三个年幼的弟妹被送上了返回湖南老家的列车,我与二弟建平因为上了高中,户口转到了学校,而被留了下来,此后,学校空空荡荡由大礼堂改成的集体宿舍就成了我们俩的家。
三天后的18日,学校即开始了倾巢而出的大串联,我和黄大毕也随同一帮同班同学加入了进京的队伍,随行的还有解义洲、楊仁华、马英贤、彭中一、姜承德、姜新祥,建平则与欧阳小平结伴而行。
父亲只得到了两个月工资的遣散费,临行时只给了我们哥俩各10元,並嘱咐我们:“今后你们就得自己养活自己了。”11月10日主席接见完后,就再也没有心思往别处去了,独自一人返回学校,得自谋生计了。还好,回来后收到在外工作的小舅舅的20元汇款单,兄弟俩各10元,又可以混一个月了。
十几天后,建平从广州回来了,我打听到象我们这种情况,可以由学校开介绍信到铁山区劳力调配站谋得一个临时工作,同班的刘建国,二班的刘月樵己经上班很久了,黄大毕也回来了,我们三个人就这样一起进入了铁山矿石加工厂三八厂工地装车班,自此开始了自己养活自己的生活。
之前这个装车班全部都是女性,有二十多人,基本上都是大冶铁矿和矿山公司的职工家属,也有少量当地街道居民,工作任务就是把别的班组从铁矿废石堆里拣选出的铁矿石搬运到火车车箱,工具是扁担、铁皮箢箕和三角钯。我们的工作地点就是现今的铁山矿山公园的天坑,当年的大冶铁矿露採车间,每天的午歺是各自带米集中煮饭,菜是各人自带,每天午饭时间只能躲在车箱避阳的一面枕木上坐着吃了,每当这个时候,总会有几位大嬸或大姐给我们送来她们带来的可口熟菜,前后近一年时间,天天如此,那朴素的疼爱之情溢于言表。这当中有一位叫张淑兰的东北大姐,当时是班组的记工员,性格豪爽,50年代随丈夫从东北调到大冶铁矿,丈夫叫王久富,是选矿厂的工人。
时间过得真快,1967年农历新年到了,旧历年三十,厂里放假,张姐邀请我们仨到她家吃团年饭,她已知道我们的家庭情况,了解到春节我们也无处可去,我们应邀了。张姐家住在冶矿路一栋平房,一间臥室,一间厨房,面积小得不能再小了,两儿一女一家五口就睡在一间屋子里,好在东北人的生活习惯,家里砌了一张长长的炕,灶口建在墙外,烧蜂窝煤。傍晚,黄大毕和我们哥俩到了张姐家里,就感到了浓浓的暖意,炕巳经烧上了,我们也自觉加入了包饺子的队伍,门外响起了鞭炮的声音,室内收音机里传出充满年味的音乐,那时,我们这里还没有电视机,也没有春节文艺晚会。半个多世纪过去了,我想向不出当年那个晚上是怎么过来的,一个通霄,直到东方欲晓我们仨才意犹未尽回到学校宿舍,那顿忘不了的年夜饭,我记了一辈子。
如今,王久富大哥己90岁,出行需坐輪椅,张淑兰大姐也85了,她糖尿病並发症而双目失明了,幸而他们的两儿一女也相继退休了,都很孝顺,老俩口全天候都能得到陪护,愿这一对善良的老人能够更长寿一些。
2022年9月21日于武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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