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大学生们休息,我一个人探秘一条荒草覆径、看似很少有人走的小路,谁知竟然顺着小路发现了一个村子!
我来这里两天了,完全没有感觉到咫尺为邻的地方有个村子,也没有见过村民。
我就像那个发现桃花源的武陵人,感觉自己误入一个被上帝和时间遗忘的角落。
顺着这条小路走了十几步,我就看到掉落满地的杏子。这是山里的野杏,只有樱桃大小,显得特别可爱。抬头一看,大杏树上硕果累累,长着很多黄杏。在这几乎无人涉足的地方,杏树自顾自开花结果,然后掉落满地,多么寂寞,又多么自在。我尝了一颗,没有超市里的杏子甜,但是充满了自然的味道,这是自然孕育的精华吧。
顺着弯曲的小路又走了十几步,赫然发现有个小山村零零落落坐落在半山腰!石头垒就的台阶,台阶旁边的野花、红薯地、大葱地,都显示这里还有人住,但百步之遥,之前我确实没有发现任何有人居住的线索。
山里绝美的日出日落,各种各样的小昆虫,和那棵大杏树一样,自顾自美丽着,过得生机勃勃。
在这个小村里,我只见到两个人,一个老人在清扫门前空地,还有一个老人好像刚刚买东西回来,慢慢悠悠提着东西回家。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
村里很多院子都长满了荒草,想来没有人住很久了。院子里的鸡窝还在,给鸡喝水的、用塑料瓶做的工具还在,但主人和鸡早已不见踪影。
被柴火熏黑的出烟口还非常黑,好像昨天还有人家在这里做饭似的,但出烟口马上就要被荒草覆盖……
门前大树下,长长的石凳还规规矩矩摆放着,但再也没有人来这里休息、闲聊。这么长的石凳,想必当初搬运它,一定花费了主人很大力气。
村里比较大的空地处,还有两个大石碾和石磨,被荒草包围着,说不出的寂寞。
村里的果树种类丰富,桃子,葡萄,苹果,梨,核桃,山楂,见缝插针长在村民门前。这些一定是热爱生活的人吧,果子成熟的季节,一定给这些人家的孩子带来过莫大的欢乐吧。可惜,如今成熟的桃子没有人采摘,主人早已不知去向……
走在几乎无人居住的小村里,我忽然有种被世界和时间遗忘的感觉。这里空气清新,氧气充足,没有竞争,没有声音,没有那么多物质的追求,在这里住下去,大概会长命百岁吧。但如果真的在这里生活下去,一定会感到前所未有的寂寞吧。就像李娟写的《阿勒泰的角落》和《冬牧场》。
我喜欢李娟的散文,我喜欢李娟写的那种游牧式的生活。
几天几夜行走着,看不到一个人,忽然就到了一个村子,欣喜若狂之际,却发现这个村子早已荒废多年。你不解当初那些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离开。看着那些遗留下来的农具和生活用品,你知道他们曾经在这里认真生活,遗留下来的东西那么多,好像他们下一刻就要回来,在这里继续生活一样。
问着问着,你会疑惑,自己为什么走到这里?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出发?
几百年前,这个村子就存在着,几百年后,虽然没有人了,但这个村子里的房子、物品仍然将存在成百上千年。那时,我们又在哪里?
李娟写的冬牧场的生活,几百公里之内,只有这一户住在冬窝子里的人家。每天,各人做着单调而繁重的工作,一个人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放牧,做饭,到很远的地方收集雪水,清理牲畜圈,等等。几个月时间,除了自己家的人,几乎见不到人。难怪遇到任何一个陌生人,都好像见了亲人一样,因为找到一个陌生“人”说话、听自己说话,简直太珍贵了。
寂寞的阿勒泰,寂寞的冬牧场,都有人在生活,就像这个近在咫尺的小山村,还有人在意自己家的门前是否干净,地里的蔬菜和庄稼是否有个好收成。
不,也许,他们不在意,他们就像村外的野杏树,就像村里的各种小动物,自顾自做自己的事,该做什么了就做什么,因为这就是生活。
我离开时,村里还是没有一点人的声音,没有一个人的影子,只有知了的叫声一路陪伴我,就像我来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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