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正月,家里买了一头小小的猪,它是从一个我未曾去过的地方上了三轮摩托车,经过一路颠簸才来到这里的。车刚停在老猪圈门口,就来了两个帮忙的人,费了很大劲才把极不情愿的它拉下车塞进猪圈里。初来乍到,它一天只会哼哼叫,不吃也不喝,似乎很不满未经许可就带它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刚刚离开母亲的小猪从此开始了自己的旅途。
过了两三天,它开始吃了,也开始喝了,不过每次都只吃一点,对人也是爱搭不理,只是光爱哼哼叫,眼睛里也常常充满了哀怨,黑色的桶里只要有没过底的食物,就够它吃上一天,它被关在铁门里。但是还是渴望着外面的阳光,偶尔打扫猪圈,它便跑出铁门。
再后来,它的食量越来越大,四肢一点点长大,胃口越来越好,有阳光的日子,它总是一动不动,懒懒地躺在猪圈里,除了食物,不再有什么能够激发起它的兴趣。直到冬日渐近,几只乌鸦围在猪圈边乱叫。南来北往的路人笑夸它可以出圈了。它很无知,听不懂这一切,眨巴着黑黝黝的眼睛,还在期待着食物。
昨天家里的猪被杀了,前天它还 平平的躺在地上,眯着眼睛 享受几寸不怎么温柔的阳光,满足的吃着剩下的菜叶,我看着它却伤感、独自慨叹、默默哀伤,在明天的此时,你还记得今天吗?而它却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明天是它的一场浩劫。是啊!它是一头又笨又傻又单纯又无知的猪。它是头猪,是头傻又笨的猪,只要明天一到,它将与世界永别,与阳光,小鸟,春天,大地永别,没有什么会想替它去挽留,也不会有谁会记得它曾经是头爱晒晒太阳,爱干净,也爱自由的猪。
替一头猪矫情、哀怨好像极其愚蠢又可笑,可当你眼看着无辜的生命向往光明温暖的生命被强拉出往日祥和的栖息地,被一群崇尚道德修养与正义仁爱的人类拽住四肢,被刽子手挂上铁钩再给上可以致命的几刀。任凭嘶鸣声响彻云霄,任凭使出全身力气,它也未能敌不过人类的安排。它的血被接入白盆子里,将变成美味的佳肴,流干最后一滴血,它再也没有力气挣扎嘶鸣,一群人将它抬进翻滚的开水里,将两后腿绑在两个大槐树上,被倒挂起的它该死去了吧,拔去毛,豁开肚,心肝肺喂狗,扯下白色油脂,它死透了,我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想着它的魂魄是不是还会留在附近……
全村的女人男人来到我家,女人们准备丰盛的午饭,男人们帮忙杀猪,我也带着疲惫麻木又偶尔泛酸的心忙上忙下。吃了午饭,留下厨房一片狼藉,等我再出门,已经看不见记忆里那个完整的猪,猪身不知何时被劈成两半,在一群人又一群人的包围下,没有多久,那个被劈成两半的猪也不见了,它被割成十斤,十四十五斤,二十斤,三十斤的肉块,装进他们来时提的袋子,背回了家,切成了块,大火翻炒成猪肉,吃进嘴里,嚼碎了消化了排泄了……人散了,留下血淋淋的杀猪现场。。。。。。
爱温暖爱乱跑的猪,冬日里的阳光你还记得么?
或许当头猪,没有什么不好,毕竟死是一瞬间的事,死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只是那些多情的旁观者图增烦恼罢了!
此篇无病呻吟的感慨来自遥远的2016,我在好奇,它现在会转世投胎成为人了吗?
养猪日常的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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