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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字如面

见字如面

作者: 盈袖格 | 来源:发表于2017-04-16 12:51 被阅读0次

    ——写给自己的一封信

    亲爱的自己:

    你好!

    我看见你了,别跑。你站在晾晒的麦子上,抬起头,用力把手中的麦子向上扬起,想体验麦子下雨的感觉,可麦粒太重了,你从来都不如它跑得快,你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抛着,最后终于赌气地把麦子用力往地下一扔,转身跑进了屋。那个时候的你,天真又烂漫,以为时间总过的太慢,生活不过如此。

    那个时候的你,是个“人来疯”,人前永远像兔子一样蹦跳着走路,你喜欢说话,渴望与人沟通,喜欢看世界名著,更喜欢看《大风车》里的金龟子姐姐。

    你一直都那么乖,每天该练琴的时候练琴,该学习的时候学习。记得那个时候,最让你开心的是周五晚上,因为那天你会和爸爸妈妈一起出去逛商场,能吃到最爱的肉松面包和薯片,说不定还能买个小玩具。你们三个人也是好笑,明明是一家,逛街的时候却偏偏走出了三个节奏,爸爸1米8的个子有双大长腿,一步顶别人好几步,所以他优哉游哉地在前领路,妈妈1米5几的小个子,穿着高跟鞋“吧嗒吧嗒”地在后面紧追慢赶,你呢,则跑前跑后一会儿快一会儿慢。说到这里让我又想起了你从小有个梦想,就是能遗传你爸又细又直的大长腿,但我现在要告诉你,你要失望了。言归正传,虽然你们三儿不在同一个节奏,但也没出现过什么争吵,大家各按各的走,一家人还是其乐融融。

    你还记得夏天的时候你喜欢啥么?我可想着呢,夏天咱淄博最有特色的,那当属烧烤。夏天的桓台,走在街上总会闻到不知从哪儿飘来的烤肉香味,一阵一阵的香气引得人泛馋。每晚5点开始,夜市上的烧烤摊就开始摆了,一张木质的四方小桌,一个烧烤架,四个脏的发黑发亮的编织板凳,就是一桌。每次一提起去吃烧烤,你妈都嫌不卫生,就只有你和你爸两个人骑电动车风驰电掣地来到摊前,美滋滋地享受美味。说来奇怪,好像也只有你们那儿是每桌都有一个烤架的,烧烤的师傅先把肉烤成6、7分熟就上桌,然后每桌根据吃的快慢、口味等自己再烤。等待把肉烤熟的过程永远都让你觉得漫长,你眼睛都不眨地死死盯着肉串儿,不时地用手翻着炉内的炭火,一旦发现它冒油就抢下来塞进嘴里。吃完烧烤,你们父女俩总会去附近的乌河边走走,夏夜的风带着白天的余温,吹醒河边柳树上的知了。那个时候的乌河水还是清澈见底,河边的老人拿着蒲扇,带着年幼的孙儿在河边乘凉,岸边的蚊子成群结队的扑上来,你爸抱起你让你把脚丫浸入河水,河水很凉,可你的笑声很甜。可我现在看到的乌河,早就被污染了,路过的行人纷纷掩鼻而过,臭味弥漫几公里,我再也不会去那个地方。

    总说你贪玩了,但其实你也学习了好多东西:比如钢琴。我估计是你妈看育儿书看多了,所以执拗地觉得会弹钢琴的孩子气质好。你从小就开始练琴了。从幼儿园开始练电子琴,到小学二年级换钢琴,你一路坚持到高中,也算有一技之长。二年级的时候家里并不富裕,但你妈想了想,还是咬牙借钱给你买了一架一万多块的琴。钢琴进家门的那天是你家可以载入史册的一天,黑色的钢琴立在乱糟糟的你的小屋里,背后的墙上还贴着你的古诗默写和乱七八糟的贴画,它突兀的散发着高贵的气息,光亮的烤漆映着你们三个小心翼翼的目光。其实我知道,小时候你顶不喜欢练琴,它占用了你太多玩的时间,但你一定要坚持,因为现在,这可是我炫耀的资本之一。刚开始学琴的时候,你妈每周都要带着你去刘老师那里上课,帮你记笔记,回来的时候再每晚督促你练习。后来你妈又使劲地咬咬牙,让你跟着一节课二百块的中央音乐学院的孙老师学习。于是你每周自己坐一个多小时的51路公交车去上课。公交车晃晃悠悠的载着小小的你,你背着重重的琴谱,走过一个个周末,路过一季又一季的童年。

    无忧无虑的日子总过得太快,我越來越想念那个吃五个包子都不在意胖的女孩,那个会大声说出自己想法的女孩,那个永远觉得时光漫长的女孩,那个坐在钢琴边弹奏乐曲的女孩。没有人会因为一个不高兴而回到童年,我们都会长大,但亲爱的你,愿你永远都保留一份童真给自己。

    你看,时间多快,转眼你就成了有烦恼的人,不过别怕,有人说,有烦恼就意味着长大,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么?

    初中的你,最烦的就是你妈的唠叨。你不再甘心于做一个乖乖女,你开始学会反叛,你想纹身想涂大红色的指甲油,你想不学习想早恋。你和你妈开始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从作业到练琴,从叠被子到洗袜子,反正是一言不合就开吵,吵到最后你哭你妈也哭。记得有一天晚上,你和同学出去玩,到家时已经10点半,你妈早早地在门口等你,还没进门你妈就拖着你往外扔“你还知道回来!你看看几点了!和你说9点半回来你都当耳旁风了……”你吓坏了,死死地扒住门框不肯出去。拉拉扯扯中你的脾气也上来了,松手就开始往外跑,一边跑还自以为有骨气地高呼“那我走还不行么!这个家我不住了!”你妈一听就慌了,又开始拽着你往回拉,你用余光瞥到你妈慌张的神情,反而更得逞的往外跑,你妈突然化身力大无比的大力士,拎小鸡一样把你拎回房间转身就把门锁紧。我看见你坐在床头,不屑的歪着头听她数落,听她把陈年烂谷子的事情翻过来复过去。那个时候你总是希望过无拘无束的生活,总是希望赶快逃脱家里的束缚,你总觉得自己像一只被关在笼里的鸟,拼命挣扎却逃不脱种种限制。

    后来你俩能好好说话是因为你病了。你病的很奇怪,每天下午不定时的会发低烧,烧的迷迷糊糊时又退烧,反反复复无定数。当年县城那些医生水平也真是不咋的,验了你一管又一管的血,却仍旧看不出你到底是什么病。刚开始你还欢欣雀跃着不用上学,渐渐的你就开始害怕自己是不是得了不治之症。那段时间,家里都是以你为中心,你想吃啥就做啥饭,你想睡觉就睡觉,你爸你妈一边骂着医生无能,一边带着你辗转各个医院。终于没有人再管你是不是做完了作业,终于没有人关心你的数学测验错了多少题,一家人奔走于医院和家,最后甚至带你去看了神婆。折腾了一个多月后,终于在一个小诊所的医生那儿发现了病因,要直接输红霉素,红霉素的副作用很大,所以只能几秒一滴的慢慢往里输。第一天输水,从晚上5点开始,一直到10点小诊所关门还没打完,冬季寒冷的夜晚中,你妈用手举着吊瓶,一路从诊所举到家。到家后,看着你妈冻得通红没有知觉的手,又想起了一个多月的看病历程,你突然就哭了,仿佛瞬间就度过了叛逆期,虽然以后你俩还是思想不合,但再也没有吵起来过了。或许当一个人开始真正尊重自己的父母的时候,他才算是真的长大了。

    上大学是你第一次离家,我看的出,你有些慌张和不安。从小长到大,有独生子女光荣证的你一直都自己睡一间房,而在大学却要和四个来自不同地方的女孩同在一个屋檐下。你第一次知道了南方人每天都要洗澡,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宿舍夜谈,第一次发现牛肉面也可以被食堂做的是如此诱人。上学前,你妈总忧心忡忡地和你谈心,害怕你会不适应大学生活,害怕你会和舍友吵架,害怕你会想家……结果一个学期下来,你用多出来的8斤肉证明了你妈的担心是多余的。大一的你,总穿梭在各个组织中间,背着书包,步履匆匆,握紧的手机不时的震动,你把“我很忙”当成自己的口头禅,每天都累的倒头就睡。直到大二上半学期的你发现了矮大紧老师的《晓松奇谈》。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你赤手空拳来到人世间,为找到那片海不顾一切。”

    你突然发现,生活不能只是忙碌,更重要的是停下来思考。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句话,小时候我们都只把它当作一句名言,而只有当听到了别人嘴里说出那些自己不曾知道的知识,看到了读万卷书的人的气质,我们才真正明白读书的重要。作为典型的山东孩子,我们从小就知道自己要经历高考这座独木桥,我们从小就被教导要好好学习好好上课好好考试,成绩不好时父母总会比你更着急,老师总比你更担忧,所以一直以来,总觉得读书不是自己的事情,是别人的事情。看了《晓松奇谈》的你第一次觉得读书的人眼界真宽啊,自己的知识真简陋啊,自己要读的书还有很多啊。你开始把时间往读书上倾斜,你开始写随笔,一本本书,一个个作者,让你再一次发现了世界的美妙。

    在慢下来的生活节奏中,你自然而然的恋爱了。

    你和他同属一个部门,天天一起水群一起工作,久而久之,别说别人,我就已经发现你们俩不对劲了。你们开始频繁的聊天,频繁的互动,终于在一个周五的晚上,你跑去灌了一瓶青岛啤酒,晕晕乎乎地去逼问他到底喜不喜欢你,然后你俩就偷偷摸摸的在一起了。你看,你是有多幸运才会喜欢的人也恰好喜欢自己。恋爱后的你们,利用小长假去了很多地方,泰山、天津、日照、威海和济南的角角落落。第一次旅游,你任性的选择清明节去爬泰山,从前一天晚上10点开始买票爬山,脚前脚后只见人不见山,每10分钟挪动一级台阶的蜗牛速度,让你们一直到第二天8点才登上山顶。你们冻得哆哆嗦嗦,一步一个脚印的相互扶持着,他全程背包照顾你,丝毫没有怨你任性的选择节假日爬山。打那个时候,你就知道,这个人值得认真去对待。你们很像,又不太像,像的是三观和几乎一模一样的成长经历,不像的是你们互补的性格。金牛座的他总是不紧不慢胸有成竹,双鱼的你总是瞬间暴走情绪波澜起伏如大海,你总说恋爱让自己学到了很多:比如学会了画画、织围巾和挑礼物,比如学会了体贴照顾别人,比如知道了要更用力的去减肥健身。看过你们一年多的种种,我也算是明白,一个恋爱谈到两个人都可以不洗头去见对方的时候,基本彼此也就成了亲人的陪伴。你们谈过理想更谈过未来,每次都坚定的说要永远一起发展革命的友谊,可谁又能说的准未来?写到这儿,我想起一句话刚好适合你们:

    “我们这一生,会遇到很多人,缘分皆朝生墓死脆弱如露水,唯独与你,像是一条生生不息的河流。”

    请好好珍惜眼前的缘分。

    多年后的你,也许会成为一个奔波于新闻现场和街头的记者;也许会成为一个穿Prada的女魔头在商界挥斥方遒;也许会为了菜场的2块一斤的茄子发愁……可我还是想问问你,你可还记得自己走过的这些年?可还记得当年那些曾经的自己?

    最近看到了一篇文章,是一个初中生写给未来自己的信,看到最后一段我就想起了未来的你。她说:

    愿你有高跟鞋但穿着球鞋,愿你一辈子下来心上没有补丁,愿你的每次流泪都是喜极而泣,愿你精疲力尽时有树可依。愿你学会释怀后一身轻,愿你走出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最后一句光是读一读,就觉得心中充满美好。一个人最后的成长,就是学会爱自己。我们总是不由自主地为别人而活,我们总把自己放在至高无上的地位中,可事实却是,地球离了谁都照样在转,生活还是如脱缰的野马一般一往无前。我看着你走过童年、少年,如今你已成了有故事的女子泅渡而去,可我多希望,不管你是年过而立,年过不惑还是年过半百,都可以笑看云淡风轻,都可以适时给自己一个干净的怀抱。

                                                                                                                                                   你的

                                                                                                                                        现在的自己

                                                                                                                               2017.4.14于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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