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苦盼的雨季,虽然曲曲折折,终于是浇灭了暑天的戾气。也才肺腑畅快,吐故纳新,一番自在的呼吸。
雨在北方的暑夏是贵客。一但稀有,变成稀客,人间就难耐了。
年轻点的会不耐烦地翻看着手机,从中寻找雨的蛛丝马迹。却往往是心神不宁,像在等一场久违的情人约会。而上了年纪的人,如果正好残留下一对风湿性关节炎的老寒腿,他会时不时的搓自己的两个膝关节,似在打听"贵客"什么时候能到。
院子里的笨狗,则伸出一付长长的赤舌,呼哧呼哧一一自古至今,没有多少改变的散热方式,更别说有所进化了。与主人扇子遥相呼应着,若正有客人来,乍一见,虽显得不雅,也是一可乐。

门口新栽植的梧桐树,蔫蔫的,彻彻底底对凤凰来栖失去了信心似的,叶儿们能卷尽卷,半成品的雪茄烟似的,就差划一根火柴了。
汗流浃背,骄阳似火,这些老词会再次被翻出来。好在家有电风扇,有空调,单位有集中供的冷气。可是在这两之间的大街道呢,三不管,十分钟的路程,猛蹬着自行车,脚后跟的劲都用上了,贼撵似的,却是躲太阳。
头皮突然成夜市里被烤的鱿鱼片似的,就差散调料辣椒面,嗞嗞一一晌了。女人们更是,豁出去了,施尽手段,被蒙得面目全非,美丑不顾了。
真是一副刻骨铭心,地地道道的暑热自画像呢。如假包换。

现在好了,要入八月了,夸父追日也终于得手了似的。其实,却是前几天受用了几场期望中的及时雨,灌了几口黄汤,骄阳,终于是伏法了。
诗歌里总都是赞美太阳,歌颂阳光,却不知是否被赞得有点骄傲了太阳系。才"骄阳"似火的被责怪。
这夏季的太阳,这太阳能,科学家们也该想想新的办法了,而不是一味地苦夏,一味地躲夏,跟躲债的工头小老板似的。

现在,当然是好了。雨过天晴,秋高气爽么?自然下的轻风吹着,植物们精神,人也精神,初春浅秋一般的感觉。
只是还无法判断,是真的就这样一路顺风顺水至清凉境地了呢,还是另有一头秋老虎在前头拐弯处候着?
妈如果在,一定会一边摇着蒲扇子一边去说:有早有晚了,热不到哪去了。
此境正当,此情尚在,可是再也听不到老妈插这一嘴了。
这一念头乍起,心便沉沉不浮,禁不住泪水注满了眼眶。越来越好的这日子呀,我怎就成了没爸妈的孩子了。心底又泛起一阵阵的苦来。
小暑六月节,七月流火,却正是大暑节气,中伏日历,怎么反弹琵琶,说起清静凉爽的话题了呢?难道是接下来的"立秋",忍不住而插队,要提前介入么?
人在季节里走,即使可以讨巧却不好绕道。想想,也幸亏有这春华秋实,夏菡冬蕴的季节往复,让我们知冷知热,知苦知甘,知煎熬知清爽,不然,温水煮青蛙一般,一个味道下去,从一而终,如何了得。

周末,看见路边有水果摊的人在夹新核桃卖,一堆刚剥出来的新核桃和一筐扔出去的青皮,一清二白的特别分明。不由得想起前几日读来的汪曾祺的散文句子一一
鸡头米老了,新核桃下来了,夏天就快过去了。
鸡头米,是南方客,而核桃属北方果。如此说来,无论南方还是北方,这不可一世的炎夏,终于是要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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