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她

找不出一支画笔，为行走的日子，涂上一点颜色。处于习焉不察的人，连思想都僵硬成无语的石头，除了冰冷，除了硬，对外物存在的模式一无感知，渐渐地丧失了敏锐的洞察力与锋利的触角。

这是日子熬煮的结果吗?这是世俗洗磨的结果？

她忽然害怕起来，怕自己也硬成了石头，冰冷而绝绝，感知不出风吹向哪儿去，感觉不到雨奔向何方去，尝不到花开的盛宴，听不见叶落的叹息……

习焉不察的人，像失聪失明的人，活活地被世界的感知遗弃了。等死或不生不死，成了唯一的生命活的理由。

多么想，眼前的山还是那座青青的山。多么想，眼前的水还是那湾盈盈的水。但，山在苍桑中任风沙消磨，水在树根的脚下阁浅或移航。她在岁月的穿行里渐渐滑落。

坐在车上，听不到风的呢喃。蓦然抬眼，一片金色的夕阳，染醉了天边的云朵。那昏黄的光，如烟如雾如纱，轻笼于整个城市的天空。特别是挨着山尖的地方，夕阳被捧在山的厚重的手掌心里，如捧着一颗爱的心。

车依然前行，车内的繁乱的音乐在我的耳朵里静寂成无音。她只能听见，黄昏的日光在河水里哒哒奔跑的声音，像过河水的千军万马把河水踏碎成点点的金色风沙，随风迷了天空的眼。

夕阳一点一点溶入山头的暗锅里，灰色的云彩撵走了夕阳的最后一丝微笑，霎时，紫灰的云压住了天空的光亮，暗了，夕阳的灯灭了。而流动的河水像离人的眼泪，暗暗的，止不住的滚落向远方，远方。

摇开车玻璃，风蹿了进来，穿透了我薄薄的夏衣，有些清凉。头发也凌乱了，到处游荡。可是，可是眼晴却悄自模糊了起来，如流动在暗光下的河水，潺潺不息。

只是守着眼泪的牢笼太密太窄，硬把一滴滴眼泪关了起来，不放它走。眼泪不死心，用尽全身力气，冲了一圈又一圈，都被挡了回去。好吧，就地打坐，把坚强开成莲花上的佛，心念慈悲，双手合十，闭关。

若能在一滴眼泪中闭关，她愿意，就此常怀一滴眼泪的千山万水，不教眼婆娑。

若能在一滴眼泪中修渡，她愿意，就此为赴一滴眼泪的姹紫嫣红，修成心似琉璃，内外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