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天空的人

夏音喜欢天空。

她经常在走天桥时抬头，仿佛拾阶而上，一步一步，就能走到天空。

她也曾像某个大文豪，在洒满星辰的夜晚伸手，以为自己真的能够摘到那一星半点的光亮。

虽然这些都没有实现，但依旧不影响她看每天的日出日落，看瑰粉色的云在天边流动，像是风吹过锦缎浮起的褶皱。看那大片的云彩，混合着不同色度的粉，夹杂着深蓝和暗灰。流动、相触、紧挨。

之后的某天，夏音因为一本杂志遇到了另一个和她一样喜欢天空的人——一水。夏音看到美好的天空会在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一水。她总是手舞足蹈地描述着，想让一水亲眼看到一样。一水被她的情绪感染，慢慢地，两个人经常几乎同时打电话给对方，以这样的对话开始。

“你看你看，晚霞很漂亮。”

“恩，我正在看，刚想给你打电话。”

夏音还兴奋地给一水推荐了很多有着漂亮天空的动漫。虽然一水不看动漫，但在夏音的带动下，慢慢开始看了。之后两人从遥望天空，分享着对动漫的感受到聊起平时的趣事，最后几乎无话不谈。

寒假回家，夏音坐在车厢里，看着大雪后云朵厚重的银白铺满天空，下意识地打电话告诉一水。一水说：“我看不到，应该不是同一片天空吧。”

夏音失望。听筒可以连接两个声音，但却连接不了两片天空。刚才兴致满满，现在不免有些失落。

回家后她依旧仰望着天空。不时对比着学校和家上空天的蓝度、云的不同。可能是距离远了，她和一水的交流慢慢少了。开学后，面对蜂拥而至的事情，两人几乎不再联系。

直到某天夏音看到了日食。当时，光并不强烈，她睁大眼睛看着太阳。没几秒就想起了一水。没有冒失地打电话，而是发短信说：有日食。好惊喜。

过了许久一水回复：是吗，没看到，我还在床上。

那一早上，两人来来回回发了几十条短信，夏音一直催促着一水起床看日食。一水懒洋洋地应答。直到中午，日食过去了，一水说好遗憾。

夏音看着屏幕上的这几个字，沉默了很久，慢慢回道：是啊，挺遗憾的。

后来某个傍晚，一水突然给夏音打电话。以天空为切入点，开始叙旧。两个人聊着自己喜欢的，共同喜欢的。聊着平时遇到的人和事，困扰的、开心的，仿佛还和以前一样。

在聊到梦想时，一水自然地说：“打算考公务员了。”

夏音很吃惊，他是文学社社长，一直都想进杂志社的。当初相识也是因为夏音去问一水借他们办的刊物。“怎么突然要考公务员了？”

“生活挺累的，能舒服尽量想舒服点。”一水说得很平静，平静到夏音竟觉得诚恳，可以说，那一刻一水的理论和口气，说服了夏音。

她一边讲着电话，一边无意识地望向夜空。只有零星的几点碎光在闪烁。曾经，老师说，星星能实现愿望都是骗人的。当愿望传到星星那里，那颗星已经死了。

但是她固执地相信，星星是不老不死的。它会闪着光芒告诉许愿的人，我一直在看着你。

或许这才是，面对两片不空的天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