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李公公传话说,太后那儿出了事儿,皇上今晚不过来了。”听雪一进门,见到闻安正站在桌边上布着碗筷,听到听雪如此说了,便也就放下了手中拿着的一个碟子:“可是说了什么事没有?”
听雪点头:“说是太后突然犯了病,淳桦姑姑中午的时候便就去请了皇上,因着事忙,这会子才过去,许是要呆到晚上了。”听雪说完便走过来,帮着闻安一同将桌上布置好:“主子,您先用吧,待会儿饭菜凉了。”
日子轻快,转眼也就到了五阿哥的生辰之日。一早上起来,闻安便就见着听雪拿来的一套衣衫犯了难。
“这日子里头,竟然还要穿这些厚重的料子,待会儿还未走到钟粹宫,这衣服大约就要被汗给弄湿了。”闻安拿手捻着那套绞丝莲花的正服,见上头虽是金丝闪闪耀眼夺目,却也是拿着好几层料子缝制在一起的,顿时有些气闷,将那裙子扔在了床上。
“主子,咱们是去参加五阿哥的生辰宴,若穿那些常裙,怕是要不合规矩了。”听雪为难看着闻安,将那套衣裙捧在手上:“主子您就忍忍,等回了宫再换下来就得了。”闻安无奈,随之点了点头:“在你眼里,本宫的规矩可真是一件大事了。”听雪掩着嘴笑笑,将那件衣服为闻安换上。
等到了钟粹宫,才踏进门,就感觉到一阵凉风混着湿气扑面而来。满目绿色,苍翠欲滴。闻安欣喜望着钟粹宫的庭院,清凉舒爽的味道倒是和外头一点也不一样。愉妃正站在殿门口,瞧见闻安进来,远远便就抬了抬手:“庆妹妹,快些过来!”闻安点头,也没顾上看看周边的景,提着步子就走到了愉妃边上。
今日的五阿哥穿着一件嫩黄色的小袍子,许是刚才已经在院中闹过一阵子,雪白的脸蛋上两团红扑扑的,几点汗珠子挂在额头上,见了闻安笑眯眯行了一礼:“庆娘娘好!”闻安点头:“五阿哥好。生辰快乐。”说罢将语阑递过来的一个小盒子递给他:“庆娘娘也不知该送你一些什么,就做了一个小褂子,虽不好看,但也实用。”五阿哥打开盒子,小褂子早就已经被工整叠好,拿着一块绯色的纱绢包着,五阿哥拿出来,将盒子递给愉妃,抖开衣服一看,便吵着抱住愉妃的腰:“额娘,我想换上。”
愉妃看着也是满脸笑意:“你先下去,让絮晴给你洗洗再换上。一身的汗,像个泥兔子似的!”五阿哥向愉妃挤了挤眼睛,又立马站直,正儿八经向闻安行了个礼:“永琪多谢庆娘娘。”还未等闻安反应,便就直接拉着絮晴的手,跑去了内殿。
“真不像话,说了许多次还是这么淘气。”愉妃抱歉地朝闻安笑笑:“让你见笑了。”闻安摆摆手,望着永琪跑的欢快的背影,不自觉一丝微笑挂在了唇边上:“五阿哥活泼,有精气神,让人瞧着都羡慕愉妃姐姐。”二人说着话,朝院内走去,闻安见四周清朗,只有几声清脆的鸟鸣声,也是好奇:“愉妃姐姐,您这院子可真的是同紫禁城里的都不一样。”
“哦,有何处不同?”
“像嫔妾的院子,虽然动了些心思在里头,可是这夏日里却没有法子,只能让日头打下来。不过愉妃姐姐这里,嫔妾一进门,便就感觉到满目舒爽,一股子凉意让整个人都松泛了,可真是惬意的很。”闻安伸出手,园中散着的凉气从指尖慢慢滑过,带着一点微微的润感,将闻安的手密密包着:“本来在外头,心里头烦躁得很,走了几步便出了一身的汗,才一进门,倒是全都消散了。愉妃姐姐,可是用了什么法子吗?”
愉妃见着闻安的模样便觉得好笑,赶忙拉着闻安去了偏殿的廊下,一块巨大的冰块敞着放在那里,一旁两个小太监不停转着手摇扇,将冰块上散出来的寒气往外头扇去。一靠近,空气更是凉了几分,愉妃指着那块大冰,笑着对闻安说:“皇上前几日问永琪,生辰的时候想要什么,这孩子竟然对他的皇阿玛说想要库里的冰块。昨日里永琪领着我来这儿,居然已经支起来了这个架子,本宫一过来就跟献宝似的,拉着本宫的手就要站在这边上。本宫畏热,钟粹宫地热也大,未曾想永琪竟然用了这个法子。”愉妃说到这里,眼里头满含着笑意。
“五阿哥是个孝顺孩子,愉妃娘娘有福。”闻安真心说着,见远远的地方,五阿哥已经穿上了那件小褂子,手上拿着一个风车跑了过来,张开手扑到愉妃怀里,笑嘻嘻从她的怀中探出头来对闻安说:“多谢庆娘娘,这个小褂子穿着真舒服!”
“好了别在这儿了,让絮晴陪你去玩吧。”愉妃伸手摸摸永琪的头,点了点他的额头便让他走了。
“今日愉妃姐姐可是请了哪些人?怎么这会儿了,却没看见一个?”
“其余的人大约都还没来,令妃倒是比你早到了,这不早就一个人躲在亭子里贪凉去了。”愉妃领着闻安去了园角,就望见一座六角亭立在那里。红红的瓦顶,六个尖角上都挂着铜铃,风一吹过来,就响起清脆的声音。愉妃欠身避让头顶上一柱开的极艳丽的石榴花,见令妃正坐在亭子中假寐,一旁的茜芍轻声行了一礼,便从亭子中间退了出来。
“倒真是你会享受。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风声,知道我这园子里为了接待你们可动了许多工夫,早早就来了占了一方宝地。”愉妃拿起桌上的一杯茶,放在鼻尖闻了一下:“还是今年的甘露茶。”
令妃笑着睁开眼睛:“宫里头我可是最熟悉。愉妃这儿早几日竟然在檐角上开了几朵藤茉莉,远远望见便知晓,你这园子里定有乾坤。”令妃瞧见跟在愉妃身后的闻安,坐起身来点了点头:“庆妹妹也来了。”闻安向令妃行礼,却被令妃拉过坐在了石椅上:“可不要弄那些虚礼,在这儿紧着享受便好。”
愉妃在一旁哭笑不得:“今日可是为了永琪生辰才这么折腾一回,却没想到正和了你们心意。坐也坐久了,一同去前殿等着吧,一会儿皇后与嘉贵妃也要过来,怠慢了可不好。”
令妃点点头,站起身抻了抻身子:“那便依你的。”
三人回到前殿,嘉贵妃却已经是坐在殿里头了。流水一般的宴席铺开,宫人们已经打点着将冰碗都一叠叠放好在了桌上。愉妃寻了嘉贵妃的下座坐了下来,欠身逗弄着嘉贵妃怀中抱着的九阿哥。
五阿哥原本站在廊下,见着愉妃同二位娘娘已经一起走回了殿内,忙就转身跑了回去。后面的絮晴跟着,不住嘱咐着:“慢些跑,五阿哥!”还未到前殿呢,五阿哥就被高高翘起的石阶绊了一跤,被刚想进门的沅芷扶了起来。沅芷掏出帕子,擦了擦五阿哥的手,因着撑到了地上,手心上头已经是灰漆漆一片。沅芷边笑着边说:“五阿哥,可要小心一些,跑得这么快摔着疼了吧。”五阿哥挠挠头,为难看着后面跟上来的絮晴一眼:“有些疼。絮晴姐姐,能不能别告诉额娘?”
絮晴蹲下身,为五阿哥整了整衣衫,:“知道了,奴才不告诉主子。现下嘉贵妃娘娘都来了,可要注意规矩。”
五阿哥点点头,向着身边的沅芷道谢:“多谢这位姐姐。”沅芷矮身行了一礼,对着絮晴说:“我先要先进去了。今日嘉贵妃就带了我一个人过来,这会子身边没人,该要找了。”絮晴点了点头,牵着五阿与沅芷一同进了前殿。
稚子牙牙学语,见着进来的五阿哥很是开心,张着手向着五阿哥,似想要他抱一抱。嘴上咿咿呀呀的,五阿哥逗弄着他,九阿哥在嘉贵妃的怀里,发出清脆的笑声。
“看来我的九阿哥和五阿哥有缘。”嘉贵妃摸了摸九阿哥的头,微笑看着两个孩子:“整日里闷在宫里头,这出来走走,见了愉妃的园子,倒觉得本宫那儿的两大缸子的莲花都是白养了。和这儿一比,可是俗气的很。”
五阿哥此时已经是坐回到了愉妃的边上,手上拿了一块糕点,正想要吃,却见到一旁眼巴巴望着他的九阿哥,掰下一小块香糕放进他的嘴里。九阿哥舔了舔,知道是甜味便也就吃下了。这时候宫女送来了牛乳,温热适宜,嘉贵妃取来一杯,刚想着喂怀里的九阿哥,却看见孩子面色发紫,小腿绷得笔直。
嘉贵妃慌了神,叫了出声,一旁的愉妃注意到了立马起身将九阿哥放在了膝头上,拍着他的背。一会儿孩子就吐了一口的桂花糕出来,愉妃将他抱起,本松了一口气,想着孩子已经没事了,却未想到九阿哥面色乌黑,已经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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