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去了一家精神病医院。在去之前，心目中的精神病医院的样子都是影视剧中的场景。有《接管疯人院》里的其乐融融，也有《禁闭岛》里的阴森恐怖。
先是到了重型病房。那里的病人都是没有自制力的病人，没有自制力就意味着会有攻击行为，也就是平常人们口中说的比较吓人的形象，主要是精神分裂、躁狂之类的病人。
在听医生说了一堆基本知识之后，我们就走进了病房里。医院的构造是像普通的病房一样分为各个单间，每个单间大约住三四个病人。一些特别严重的病人是需要呆在自己的病房里并且要注意不能随意开着门。另外一些控制得比较好的病人可以都呆在一个大的休息室里，休息室同时也作为他们的餐厅，在那里抽烟吃饭过比较正常的生活。
上午见了一个精神分裂的病人，说自己进医院是因为头晕和神志不清，在家中砸东西，就被家人送进来了。第一次犯病已经是11年前了，期间住院了七八次（这段的叙述病人经常会改变说辞，可能是因为记忆不清晰）。犯病的时候会产生幻听和幻觉。
在和病人谈话的时候，经常会有别的病人围在一旁一起听，还很自然地和我们搭话。总体来说，这些病人和在普通的医院里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患的病不同罢了。
中午从医院里出来，看到一个新病人被绑着走进楼里，看到我们还一脸猥琐地笑着想向我们走过来，然后被带他过来的人拉走了。之后和医生交流的时候才知道，到这个病房的基本都是这样的病人——被家属绑着带到医院里来。
下午有幸看了一场三级查房的考核，还有院长亲自做的点评。病人也是患的精神分裂，但相比早上那位，这个病人内向得多。当医生问他觉得自己来住院有没有必要的时候，他说：“我读书不好，到医院里之后再回去读书就会好了？我觉得是没什么必要。”虽然没听懂这句话什么意思，医生也并没有深究，但是在旁听的过程中，总觉得这些与众不同的思想很有趣。这种有趣不是像《天才在左疯子在右》那样的把那些无厘头的话认为独特，而是他们的思维方式的确与我们非常不一样。
之后在去到病人休息室的路上，看到了一些比较严重的患者。其中就有中午被押进来的中年男人，抓着栏杆隔空亲我们，还伸手想让抓我们。突然就想到了汉尼拔里的监狱里的男人，我们一行人就非常恐惧地快步走开了。
接下来，我们和两位病人进行了交流。这里的病人大多数都不能准确说出自己的症状，只是觉得简单的头痛和失眠，作为医生，要面对着觉得自己什么问题都没有的病人，他们生理上的指标可能非常正常，只能从语言和行为进行判断。对于一些说方言的老人，要学方言和他们交流；对于一些沉默不语的病人，要循循善诱，打破他们心中的防线。心理医生这个职业，不是在和病魔抗争，是在和人心斗争。
真正走进精神病医院后，我倒是出乎自己意料的冷漠。没有什么厌恶也没有什么喜欢。真正离开了艺术形式，去面对这些活生生的病人，他们没有什么认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说的是不是真的，作为旁观者，相比好奇更多的还是怜悯。
医生告诉我们，她在门诊的时候经常会遇到有些人说：“不是说精神病人杀人没有关系的吗？心情不好想去杀两个人。”暂且不说这种对性命的冷漠，从法律的角度来说：精神病人，如果是有自制力的精神病，即自己知道自己犯病的病人，是和普通人一视同仁的；特殊的病人，比如说精神分裂这类已经没有正常的认知能力了，并不知道自己生病了，也不能控制自己去伤害他人的，如果犯了杀人的罪，在病治好之前，会在精神病医院里终生监禁，一旦病治好就要承担法律责任，而且所有金钱的赔偿都由家属承担。所以，精神病人不能背这个锅，也不要因为舆论而让更多的人在监狱里或者医院里度过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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