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晃着买了两个西瓜,农夫递给我一个,他的瘦黑黑的小儿子递给我一个,一张老旧的二维码坐在农夫从乡下驾过来的老旧的拖拉机的坐后面储物篓里,看不清它是个什么装备,就在拖拉机和敞篷的车厢之间。
我提溜着两个廉价的西瓜离开大半车西瓜和农夫父子,因为小区南门口正有嚷嚷的吵架声,热热闹闹的。我凑过去,一个个头儿挺大的年轻老头坐在电动车上和身边的一个年龄很大的老人纠葛,老人体形萎缩看上去将不久于人世一样,但因吵架或本来就保养得好而精神头十足。特别是脖子里戴着夜晚明晃晃的路灯和小区高楼灯火通明之下看得清楚的金项链,金黄色的链子和老人矮小的白色背心相互依偎,若隐若现。
争吵继续,一个四十岁的寸发中年人,从远处吵嚷着过来,接近时突感不对劲就变吵为骂了。年轻的老头无法应付还只能继续吵嚷维持现有的局势,只是提高了激情,中年人的骂声激起了他的兴趣。嗓音还保持原来,但现场沸腾。
突,一个穿深色衬衫的老龄人也迅速接近,“啪”一声将手中的套装在手提布袋里的保温杯砸到年轻老头背上方。接着就转到电动车一侧,继而半驼的身体转到前头。料的很准,年轻老头并没判断出是谁打的,也没及时去看背后,只是怔了一下。侧目一瞅,中年人往前走了,似乎把骂声带到远处,但身边还围着好几个似乎不安全的人。走的也就不管了,就像从远处走过来骂他时一样管不了了!“武器”装在一个带绳子的松紧口的布袋里,被年轻老头的同龄人提在手里,攻击之后,步态如攻击前一样悠然自得围着现场走了一个不规则的圆。《茶馆》里常二爷常常提着一个鸟笼往街上或公园里转儿。而这个人提着的是水杯。最后落在被攻击人的正面展开劝慰。年轻的老头再一次抬高情绪。报警,说着说着还摸起脖子,颈椎疼,头疼。接着按起110。站着一边的原始对手-老人也回复腿疼,腰疼。报警把情况一说,周围聚着的人继续用新的词进行劝解,有的假装路人安慰。替他对报警权衡利弊,休了,休了。不值当。连凶手都这样说。
年轻老头很坚定。因为挨打了,他似乎没料到事情能到这样倒霉地步。说什么也要等警察过来,把这越塞越满的气给出了。
现在举全力进行劝退的是老人的一个儿子,五十郎当岁左右,口气十分诚恳,表情也到位。把半生的能耐都拿出来了,说服了五六成。他的确用心,还不许老人见缝插嘴。他过来时那会大概是凶手刚干完,恰好没看到。骂人的是他弟弟,把现场搞爆以后,凶手趁机出手,凶手转了圈留下,他却赶紧走掉了!老人年纪大,他似乎也没看清谁发出攻击的。他甚至说,谁打了、没人打。接着赶紧说腿疼,还踢了我。年轻老头本来累了,但一听老人的话,气就一浪一浪上来,才激发了他的力气把话继续高声重复下去:没人打我?那我瞎了、挨这一拳从天上掉下来的。争执的后半过程中只管说,我瞎了,这一拳从上掉下来的。
警察来了,腰里别着枪,一个问,一个拿本子。边把插嘴的老人的儿子喝走。
两个起了争执的;人一个六十多岁,一个八十岁。苦了胖警察的手,一直摩挲在大个子年轻老头的背上,似乎这一拳是警察打的,嘴也不问了,手也不记了。靠手安抚走了!
手里的两个西瓜一直坠在我手里,只是抄着手提保温杯布袋的老头两次从我身边绕过,瞅我和我的瓜,仿佛事件过程被我看得太认真了。我假装淡定,木然。
最后。凶手出现了,和一个过程中劝慰十分上心的中年好心女路人一起挤眉弄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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