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
今天是您生日,当然,也正是因为是您的生日,我从来都没有在我的家里过过元宵节。今年除外,因为您再也没有办法召集大家一起过元宵节了。我是您最不起眼的外甥女,年龄不大不小,毫无成就,又不是养在身边。我想,天堂不冷,您应该也不会想起我。
我不喜欢你,日积月累,说不出原因。我也不讨厌你,骨肉亲情,我讨厌不起来。你脾气古怪,生意场上只有人脉,没有人情;你霸道冷漠,对子孙后辈只有敬畏,没有疼爱。有时候我都会想,可能某一世你被人伤惨了,自那以后生生世世再不以真面目示人。我很遗憾,没有亲口问问您,到底是什么原因,您对自己的孩子从来没有笑脸,对我们这些小辈从来没有温言。
十岁那年,我对妈妈说,我不想去姥爷家里过元宵节,我想在家里陪爷爷奶奶。妈妈没有生气,因为对于这件事她也很抱歉。这件事情很快在舅舅姨妈之间传开,可是没有人敢去跟您提议。可是您还是知道了这件事情,那天吃过饭,您也没有生气,就说了一句话,我生日你们过来理所应当,这是规矩。一声规矩把我的任性烫了一个洞。不知道这句话的威力为什么那么大,我突然觉得一切都那么理所应当。
您有四个女儿两个儿子,但是我从俩没有见过您和哪个子女平和地谈半个小时心。我们这些孙辈不论孙子孙女,还是外孙还是外孙女,都是一起排辈的,现在排到小十妹,但是我从来没有听到你叫我们名字。我很好奇,你的心里到底是什么?到底有谁?亲情在你心中到底排在哪一位?但是,我的妈妈姨妈舅舅对你不仅仅是尊重,还有孝顺。此外,我见过表姐给你洗脚,我见过表哥给你洗头,我每次见到你也情不自禁地给你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不知道这是出于什么情感,我把它们统统归咎于骨肉亲情。
我们这些孩子,在十二岁的时候都会收到您的礼物。大哥的是一个银锤子,二姐姐是一个白玉,三姐姐是小金锁,我的是一个银陀螺。我仍旧记得你送我礼物的时候表情,那就是没有表情。只说了一句,日后就长大了,读书做人都不能含糊。怪老头啊怪老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一个女娃娃,为什么要送我陀螺呢?
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有一个绰号,叫黄三怪,说话怪,处事怪,习惯怪。我觉得总结的十分合理。不过还是很庆幸你的孩子都那么温和,感谢你送给我那么好的妈妈。我母亲若和你一般,我们怕是可以老死不相往来。
你有一种魅力,让人怕你,却又不得不敬你,虽然我知道你是退伍的军官,但我对你当年的英雄事迹一无所知,我依旧是对你怀着一番敬畏之心。虽然我对你的做派十分不满,但无疑你对你的孩子的教育不逊于人。我需要去揣摩你留给我的所有记忆,我要去参悟你留给我的精神财富。
我不喜欢你,日积月累,说不出原因。我也不讨厌你,骨肉亲情,我讨厌不起来。
我想理解你,或许流光会答疑。
阿杰敬上
二零一九年上元节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