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莫道相逢,星稀月惊鸿。
倚栏空醉,落雪静无声。
几多回眸,一夕倾君梦。
转眼成殇,酒醒谁人共。
那时候我才十四岁吧,在十四岁的少女看来,初恋大概应该长着同一副面孔,羞涩而美好,宽大的校服,阳光打进来的走廊,夏天里有冰块打滚的一杯杯西瓜汽水,还有冒着粉红色气泡的空气,可我却遇见了你。
那个刮着呼啦啦的大风的下午,你站在讲台上指着我说,从今以后她归我管了。
没有丁香花的香味,没有钟摆踱步的声音,我忘记了拒绝和同意,上课铃嗡嗡地响着,你回到座位上踢着我的凳子说,怎么样,是不是被我帅傻了。后来八月长安写了《最好的我们》,我看着骆星河,脑袋左边是你,右边是回头朝我招手的你。
人在午夜梦回最孤寂,过去的事情总会像旧相机里忘了冲洗的胶片,"唰"的拉出来,是一个又一个灰蒙蒙的轮廓,看不清面孔,听不见声音,迎着光能看见你在笑,露出一口白牙,像打在蝴蝶翅膀上的阳光,亮晶晶,明晃晃,胶片粘在手上黏黏的感觉,就像当年闯进小花园的你,我甩不开。
这么多年过去,我打心底里不愿意回忆,可是看见"相爱相杀"这四个字,时间化雨,润湿我心底的你,种子一夕萌芽,又紧着郁郁葱葱,顶天立地。
小说里的青春似乎盛满了车祸、堕胎和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女,我什么也没有,但我有你。
你用一秒钟让我和你在一起,没给我留一丁点儿拒绝的余地,然后给我留了一个青春,争吵、犹疑和失去。
这些年有很多人问我,如果再来一次你会不会还是"一脸懵逼",我想上帝从不会让我们重来,不是因为吝啬,而是他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的那个傻孩子,再来一百次,也还是会顺从九十九回。
我没牵过你的手,到今天再想起也会遗憾,你也没像电影里的少年轻吻女主角的额头,会不会因此怅然。《最好的我们》里第一个镜头是余淮拉着耿耿的手翻过校园的围墙,我不信你看见的时候不会想起我,那个和你一起翻墙的姑娘再不是齐耳短发,踢踢踏踏,你有没有想她。
我后来看电影的时候听过一句台词"我们不是也有很好的时候吗"。
那时我拉着你的校服袖子,我们一前一后走在学校旁的小河边,六月傍晚的雨,打在你毛茸茸的短发上,没有人说话,空气里充满了泥土和青草的味道,我觉得浑身有着使不完的劲儿,能一下子和你冲到生命尽头。
你写的小纸条被我缝在荷包里随身带着,这些年四处奔波,从没离开过;学校翻新之前我回去过,一起埋在树下的秘密没有人发现,不知道是不是也有人忘了;我折过一个又一个手绳给你,无论多丑你都带在手上,我们天真的以为那样就不会有分离,可是时间她从来都残忍的毫不犹豫;你陪我做的梦如今都实现了,你带我看的海我后来一个人又去过,后来有很多人向我招手朝我笑,我都能闻见益达盖不住的万宝路的味道。
你偷偷剪下我的大头贴粘在毕业证上;你和别人打架,我就挤过人群扯扯你的衣角,你从来不会争辩,转过身就跟着我回学校;他们说你不一样了,你开始学习,说想和我去同一所学校;体育课的时候你在打球,还是会有很多女生跑过去送你水,你就远远的指着我,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那时候我们真好。
你是狮子座,书上说"暴躁,霸道,专情。"我们会因为中午到底吃食堂的那个菜争吵,也会因为你笑我不会用筷子又和好,会因为考试成绩不好被叫到走廊罚站,那时候阳光打进来,我能看见细小的灰尘在你周围翻腾,那时候你就像散发光芒的太阳神,太阳神总是皱着眉头问我"为什么又没考好","我怕你自己罚站孤单呀。",十几岁的少男少女总是天不怕地不怕,我知道你也曾想过我们的婚礼到底是播那年NBA的主题曲还是我喜欢的周杰伦。
可是那么高大的你,那么帅气的你,又怎么会是我一个人的太阳神呢?所以在尚不知道"防火防盗防闺蜜"的小时候,每当我和她分享我们的故事时,她说她也喜欢你,我都会骄傲的扬起头。直到后来有一天她哭着和我发脾气,单纯的少女哪里忍心看着好朋友真的因此伤心呢。
我说我把你让给她的那天,天气一点儿都不好,没有我喜欢的微风,没有大太阳,也是那天我才知道,你真正发脾气的时候多可怕,我像一团被你揉皱的纸,那时的我没想过躲进你的怀抱里嘤嘤哭泣。
我说我要分开,她喜欢你。
那是我们最后一次吵架,你把书甩在桌子上"砰砰"的响,我置之不理又毫不犹豫,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你问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地位,可以随随便便让来让去,不会掩饰的少女口不择言的说了一句,才多大呀,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我大声叫嚷,害怕露出一丁点儿"我爱你"的痕迹。却从来不知道,"让来让去"让你多么介意。
也是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即使生活在同一个班级里,毫无交集也可以是理所当然,你不再霸道的占着我后面的座位,也再没有人踢我的板凳。
大考前的半年每个人都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面孔,我不敢看教室角落的你是否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我经常走神儿,想起你说要和我去同一个学校。
后来我在另一个学校没看到你的影子,也没有像"耿耿余淮"一样摆在一起的名字,他们说你报了我的学校但是没考上,我没有深究,我知道我可能不会再见到你。
那个女生后来和我去了同一所学校,我不知道你们最后关系如何,总之那时的她也再没理我,我想你还是没同意吧。
如今十年弹指逝去。如果你还能站在我面前,我想我一定要告诉你,原子弹也不足以形容你的威力,你搬着书桌转身走开的那一秒,我心里也有蘑菇云腾空而起,方圆百里空余马行迹,此后多年铁马是你,冰河亦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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