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子腾刚做知县不久,母亲就突然生起病来。
窦子腾是个孝子,他四处请医问药,可母亲的病不仅不见好转,还越来越严重了。
后来,窦子腾遇到个游方郎中,送他一个偏方。
窦子腾倾尽自己的家产弄到偏方,母亲吃下两服药后,病情果然大有好转。
这让窦子腾又喜又忧,忧的是单凭自己的月俸,担负不起那昂贵的药费。
这天晚上,窦子腾因为心烦睡不着觉,就起床在院子里转。
转着转着,就转到了大街上。
正是月圆之夜,窦子腾无精打采地走在大街上。
转过街角时,他看到街边树下坐着一个人,窦子腾好奇,就走过去询问。
坐在树下的是个中年男子,他告诉窦子腾,近来遇到些烦心事睡不着。
这半夜三更的,竟然也有人跟他一样!
中年男子叫范景,当知道窦子腾是本县知县时,他高兴地说:“我年轻时也做过一任知县!”
一听范景也做过官,窦子腾立即觉得又跟他近了许多,两人越聊越觉得投缘,窦子腾便不由自主把自己眼下的境况告诉了范景。
“唉,老哥,你说,有啥办法能搞来钱啊?”窦子腾无奈地说。
“办法有,就怕你不敢!”范景慢悠悠地说。一听有办法,窦子腾立即问是什么办法。
“你守着一座金山不用!忠孝不能两全!你要做清官,就负担不起老娘的药费!”
“这万万使不得!”窦子腾摆着手说。
“那我就没办法了!是做清官,还是要老娘的命,你只能选一个!”范景说。
窦子腾一时左右为难。
几天以后,娘的药吃完了,窦子腾思来想去,最终决定,从税款里先拿一些钱救老娘,以后慢慢来还。
一天夜里,窦子腾去街上找范景支招。
范景就像知道窦子腾会找他一样,范景给窦子腾支了很多怎么欺上瞒下的招数,窦子腾一一试来,效果都不错。
从此,每当遇到什么拿不准的事儿,他就会在夜深人静时,去街上找范景,而每次都不会让他失望。
这一天,又是一个月圆之夜,窦子腾又悄悄去找范景。
两人正聊得火热时,突然有人在一旁说道:“景表哥,别来无恙啊!”
听到说话声,范景先打了个哆嗦,两人扭头一看,原来是个五十开外的老太太。
“娘,你怎么还没睡?”窦子腾吃惊地问。
“你做了让娘不安心的事,娘怎么能睡得着!”
“梅、梅表妹!”范景吃惊地喊道。
“难为表哥还认识梅子!”老太太道了个万福:“表哥,恕表妹言语冲撞,但为了腾儿,我不得不说!你的仕途早就到头了,可腾儿才刚刚开始!难道,表哥忘了当初的你么?”
“我不知道这就是甥儿,表妹恕罪!”范景说完,倒退几步,走进暗影里,不见了!
范景竟然是鬼!
“娘,这、这是怎么回事?”窦子腾结结巴巴地说。
“跟娘回去,娘会告诉你!”回到家里,娘拉下脸来呵斥窦子腾:“给我跪下!”
“娘!”窦子腾喊了声,乖乖地跪了下去。
“腾儿,你是个孝顺孩子,娘活着还不如死了!”母亲哽咽着说。
“娘,儿知错了!你打儿一顿出出气吧!”窦子腾说完,拿过一根擀面杖给娘。
娘高高举起擀面杖,没等砸下来,自己先哭了:“腾儿,娘是真的害怕,你走了你景表舅的路子啊!”
范景是窦子腾母亲的姨表哥,因为家境困难,读书时家里特别穷,去赶考还借了不少钱。
做了知县后,也是穷怕了,范景利用所有的机会贪污、受贿,到处搂钱,直到后来,因为贪占额太大被告发。
范景就想舍己救家,一天夜里,他就在街边树上上了吊。
实指望,自己一死,皇上就会既往不咎,哪知雍正爷特别痛恨贪官污吏,死了也不放过,不仅抄没了范景所有家产,还把范景家人罚做苦力,以补余下的亏空。
“腾儿,娘知道你孝顺,可你这么做,真要……娘就成了咱们窦家的罪人了!”母亲忍不住泪流满面。
“娘,儿错了!”窦子腾双膝代脚,爬到娘脚下,以头磕地,求娘的原谅。
“起来吧!眼下重要的是赶紧补上亏空!”老人抹了把泪,翻出一个小匣子,“这些首饰,是我出嫁时,你外祖母给我的陪嫁,拿去卖了补亏!”
“娘,这个使不得!这是您老对外祖母的念想啊!”窦子腾不接。
“这些都是身外之物!你是想跟你景舅舅一样,整得家破人亡才安心么?腾儿,做了初一就有十五!欠了的总有一天要还!”老太太气呼呼地训斥儿子。
窦子腾变卖了母亲和妻子的首饰,又向亲朋借了一些钱,才把亏空补满。
自此,母亲对窦子腾严加鞭策,不敢有丝毫疏忽。
在娘的严厉监督之下,窦子腾再也没敢把手“伸出去”。
安全到了任期,因为任期清廉,窦子腾被提升为知州,去往他处赴任。
收拾行囊,准备离开的头天晚上,窦子腾怎么也睡不着,一个人在衙门里转,几年下来,他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充满了留恋之情。
来到后角门口,窦子腾推开了角门,他要在离开之前,见见那个差点儿引他误入歧途的人。
走到街边那棵树下,那个鬼影果然还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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