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代乔吉有一首赠给勾栏歌妓罗真真的《折桂令·赠罗真真 》:
罗浮梦里真仙,双锁螺鬟,九晕珠钿。晴柳纤柔,春葱细腻,秋藕匀圆。酒盏儿里央及出些腼腆,画帧儿上唤下来的婵娟。试问尊前,月落参横,今夕何年?”
从来“真真”都是一个子虚乌有的佳人代名词,不想这位就叫真真,碾盘上滚碌碡,实打实。当然,这个真实的真真姑娘应该还姿色歌舞蛮不错吧,否则也不敢借真真之名来兜售推销自己。退一步,即便真叫了真真,没些招徕手段和惑媚功夫,在“贵圈”也不一定能厮混下去。不过,话说回来,你如果根据乔吉的这番描摹就为之画像,描画出一个可触可摸,有血有肉且惊为天人的真“真真”,那未免幼稚。此类赠答之作,大多看人下菜碟,对方想听什么,这厢就说什么。于一个文人讲,堆砌些漂亮辞藻,说些时新暖心的话,既毫不费力,亦不自损,还能博得一致叫好以及当事者的回眸一笑,何乐不为?
词的大意为:这位叫真真的姑娘,这芳名可真没白叫,置身眼前,简直像罗浮梦里的仙女从云端里而来,乌黑秀丽的发髻双锁,平添几分妩媚;头戴光芒四射的珠钿,又增几许娇艳。身姿像晴天的细柳那般纤柔,纤手像春天的青葱那样细腻,皓腕像秋天的玉藕那样匀圆。酒后红晕的姣美容颜略略显出丝丝腼腆与羞怯,俨然像从画里走出来的婵娟。试问酋贵的仙女,月落西天,参星闪烁,东方将白,今夕何年?莫非真回到唐人杜荀鹤的那个年代?
真真的典故源于唐杜荀鹤《松窗杂记》:“唐进士赵颜於画工处得一软障,图一妇人甚丽,颜谓画工曰:‘世无其人也,如可令生,余愿纳为妻。’画工曰:‘余神画也,此亦有名,曰真真,呼其名百日,昼夜不歇,即必应之,应则以百家彩灰酒(彩灰酒:传说中的酒名)灌之,必活。’颜如其言,遂呼之百日……果活,步下言笑如常。”
唐朝的时候,有一位画师画了一幅帛画,画中是一个年轻俊秀的女子,她的皮肤白里透红,她的眼睛象一汪水,衣着佩带,飘然欲动,就像下凡的仙女一样。谁见了这副画都说像真人一样,比活人还美。有一天,一位叫赵颜的进士,看见了此画,立刻被画中的女子打动了,看了半天也不愿离去,还自言自语的叹息说:“她长得真美啊!可惜世界上没有这样的美人。如果这幅画里的女子能够变成活生生之人,我一定娶她做妻子!”画师就对他说:“我这幅画是神画,画中的女子名叫真真。如果你呼唤她的名字,每天昼夜不停,连续一百天,他就会答应你。那时你再用百家酒请她喝,她一定能变为活人。”赵颜听信了画匠的话,每日每夜呼唤真真的名字,到了一百那天,赵颜对着画叫了一声“真真!”,那画中的人果然答应了一声“哎!”。赵颜慌忙的斟上一杯百家酒,请真真喝了。顷刻之间,真真便轻轻地从画中走出来,与赵颜说话、谈笑,与活人一模一样。
罗浮梦的典故则是,唐人柳宗元《龙城录》载:隋人赵师雄游广东罗浮山,傍晚在林中小酒店旁遇一美人,遂到店中饮酒交谈。赵师雄喝醉睡着了,在东方发白时醒来,发现睡在一梅花树下,“罗浮梦”比喻好景不常,人生如梦。后也用“罗浮”、“罗浮美人”、“罗浮梦”等代指梅花。
后世提及“真真”的诗句有:
“人道真真招得下,任千呼万唤无言应。空对此,泪花冷。”——宋代 蒋捷《贺新郎 题后院画像》
“莺莺燕燕春春,花花柳柳真真。事事风风韵韵。娇娇嫩嫩,停停当当人人。”——元代·乔吉《天净沙·即事》
“梅花浑似真真面,留我倚阑杆。”——元代·张可久《人月圆·雪中游虎丘》
“为伊判作梦中人,索向画图清夜唤真真。”——清代·纳兰性德《虞美人·春情只到梨花薄》
“尽沉水烟浓向伊熏,觊万一真真,夜深来也。”——清代 朱彝尊《洞仙歌·崔微风貌 》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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