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求无用背上背着惊宵,怀里还揣着那么几根金条,如果要是一个不小心便会撒上一地,偏偏他的肩头还扛着一个受了重伤的乔财。
你看现在这么尴尬,还不如一早就带个行囊什么的,也不至于给自己找那么大麻烦。
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没想到这清风山的晚上还真是寒意袭人。很快求无用的眼前便出现了一座草庐,外面的架子上还放满了各种各样的草药。而屋内微弱的灯火映照出了一个佝偻的身影,走来走去好像正在准备着什么。
突然求无用的心口剧烈地疼痛了起来,即使努力平息也还是难以呼吸,他只得把乔财扔到一旁,赶紧拿出酒葫芦猛灌了几口竹叶青,虽然并没什么太大用处。这时从草庐里面走出来了一位老者,他面无表情,看起来甚是严肃。
“少爷您来啦,赶紧进去吧,我替您瞧瞧”。
这时求无用并没有理会还躺在地上的乔财,自己径直走进了草庐。不过草庐里面布置的十分俭朴,不远处的桌子上放了几本破医书,剩下的也就只有那么一张破床了。求无用在坐下之后,把自己的左手放在了桌子上,示意老者过来给他瞧瞧。
“嗯,这是天生的心疾,而且心有郁结、脾肺虚弱。这是打娘胎里就带着的毛病,根本无药可医。而用药过猛犹如拆了东墙补西墙,补了脾肺,便会伤了肝脏。
不过您有医仙清雪小姐的药方,虽然不能根治,但也不至于死掉,还请您按时服药”。
“吃药不如喝酒,以后再说吧。对了,答应你的事情我做到了”。
说罢求无用把怀里的金条全部都拿了出来,并摆在了桌子上,正好是十根金条。虽然金子散发着迷人的光芒,可是老者却根本不屑一顾,此刻他的脸上全是泪水,丝毫没有刚刚的镇定自若。
“真的!真的就不能再见上一面了吗?就当是告别也好啊”!
“小红我送走了,迎春阁是个好地方,我师弟会妥善安排的。可....就是苦了那孩子了,估计有不少女孩未来还是会做皮肉生意,很多事情你我可以左右的”。
接着求无用又是饮了几口竹叶青,胸口的疼痛逐渐减弱了下来,只是刚刚那般威武的模样随之消失不见,留在原地的仿佛就是一个体弱多病的少年。
“以后老朽的命就是您的了,希望少爷不要嫌弃我这把老骨头。说实话从第一次给少爷您看病,我便知道您是个有大本领的人”。
话说半个月前,求无用那时还没有离开曹府。突然有一天,有位孙姓老者上门拜访,但是正巧赶上曹刚回来,便不由分说地给赶了出去。
求无用听罢转身就出了曹府,三下两下来到了大路的中央,远远地在人群当中看见了一位愁容满面的陌生老者,便打算上前去碰碰运气。
“请问这位老人家可是为了医治曹府少爷的病而来的”?
“正是如此,想多赚些银钱为小女谋个生路”。
“哦?那必是有所求吧,不知道曹某是否可以为您分忧呢”?
说罢求无用运气于脚底,就那么用力一踏,便在脚下的黄土地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脚印。
孙姓老者见求无用有此实力,差点就要当场下跪,幸亏求无用把他拦了下来。
“我们换个地方再谈,这里人多眼杂”。
随后求无用带着老者来到了一家茶馆,挑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坐了下来。
“小二,来一壶好茶!客随主便,老人家您不介意吧”。
老者摆了摆手,便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实不相瞒,小老儿本和小女阿红住在清风山脚下。我们家世代行医,可惜到了我这一代家业凋敝,就只有这一个宝贝女儿而已。所以从小我就对她千依百顺,一身心力全部都倾注在了她的身上”。
孙老头说到此处时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容,这时求无用给他倒了一杯茶水,示意他边喝边聊。
“只是阿红从小没了娘,所以一直特别的懂事。今年正好是十五岁,我打算尽快给她寻得一如意郎君,我也就了无牵挂了。可是就在前几天,她帮我去市集买菜的时候消失不见,从此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说不急那是骗人的,我只能去官府报官,可惜官府只会让我等”。
“后来呢,是不是被歹人害了”?
“后来,我便托以前的朋友帮忙打听,毕竟我行医多年还是有些人脉的,没过多久便有一位朋友告诉我十有八九是清风山上的土匪抢了人。可是我却不信,山上的人偶尔也会下来看病,决不会是他们做的。
直到有一天,我又在市集上游荡,突然看见一个陌生男子搂着一个姑娘,那身型样貌与我家阿红极为相似。我赶紧揉了揉眼睛,刚要仔细观瞧,他们便消失不见了。后来我再次托人打听,才知道他们是极乐楼的人”。
“极乐楼是不是那个收居民钱财,保一方平安的那个教派,我好像也听人说过一些”。
“呸,什么狗屁教派,整个就是一贼窝!现在人人都怕他们,尤其是那个什么护法才刚刚玩死了一个小娘子。我现在只想多赚点银钱,好雇佣梦蝶救我女儿出火海”
“这件事还是让我来帮你吧,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便去救出你女儿。再说梦蝶可不是你能请的起的,如果我救出你的女儿,你就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只要是你能够做的到,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时间回到现在,月光透过草庐的窗户照射在了二人的脸上,只看求无用正大口地喝着竹叶青,而孙老头则是一脸的平静,毕竟自己大仇得报,余生都是少爷的人了。
求无用扭头看见了墙上的二胡,便让孙老头拉上一曲,以前在曹府时他就十分钟意听,兴许是他太笨吧,一直都没能学会拉二胡。
之后悠扬哀伤的声音从草庐里不断传向远方,仿佛在控诉命运是如此的不公平。然而一曲终了,求无用这时才想起还躺在门外的乔财。
“孙老头,你先去看看门口的那个人,一定要把他治好,咱们未来的计划还要靠着他呢”。
孙老头出了门口看了看倒地上昏迷不醒的乔财,又给他号了号脉,心里很快便有了结论。
“他没什么事情,外伤得慢慢恢复,剩下的地方都挺好的”。
“那就好,他的移魂大法我已经解除了,金条我要拿走一根。你让他醒来之后去郸城买一座看的过去的府邸,事情办好后就去云来客栈找我,咱们一起搬家”。
“少爷,那我也要和您住在一起吗”?
“那当然,以后你可有大用处呢!记得把宅子买好了之后,要让下人在院子里面种上两颗樱花树,还有那大把的满天星花,千万别忘记了,不然我夫人会不开心的”。
“是,少爷吩咐的,我一定都做到”。
孙老头不卑不亢地望着自家的少爷,突然觉得他还是有点人情味的。虽说都是卖命,但谁不希望跟着一个有情有义的主子呢。
“行吧,那我走了,剩下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求无用说完便往外走了出去,只是刚到院子时,他便又问了孙老头一个问题。
“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清静不会有人打扰的地方”。
“清风山脚下有一片竹林,就离这里不远,出去向西走三里便能看见”。
此时在郸城的城门外,一位手拿黑色长剑、且一身黑衣打扮的紫发女子,正满含着仇恨望向远方,现在她东瀛魔女的名号已经鲜有江湖人不知。只看她手里的包袱还在滴血,不难看出她是刚刚杀完人的。
“娘,您的所受的屈辱我终于替您洗刷了”!
可是杀手的一生怎么可能如此一帆风顺呢?还未等她走到城郊,潜行在黑夜之中的杀手小分队已经悄然盯上了她。
然而清晨的露珠滴落在竹叶之上,就连鸟儿也开始叽叽喳喳的窃窃私语。只看求无用一个人盘坐于此,可他的身上却冒起了诡异的热气,很明显应该是有些走火入魔了。
很快从他的身上便分出了几道身影,剑法或疾、或缓;或沉重、或轻盈;路数招式完全截然相反,场面一度十分的诡异。
但更可怕的是从他的背后逐渐浮现出了一头白虎的虚影,随着双眼的睁开,瞳孔也变成了诡异的红色,整个人宛若从地狱回来的恶鬼那般。
这时插在地上的魔剑宛若感受到了主人的召唤,一瞬间便脱离剑鞘冲天而起,而求无用的那几道剑气留形快速地与本体合二为一。
只看他左手握剑、身若游龙;横劈竖砍、点刺扎撩,动作一气呵成。剑气扫的周围的竹叶都纷纷落地,剑到之处、剑气纵横。
这时求无用的动作突然慢慢缓了下来,一招一式都显得随意洒脱,当他的剑完全停止之时,惊宵便又那么戳在地上,好像从来没有动过一般。
只看那地上却有一个“剑”字,那是一个由无数竹叶组成的字。求无用只感叹自己的功夫还不够火候,现在远没有达到无剑胜有剑的境界。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世上会存在那么多的悲伤与罪恶,为什么那些名门正派不去铲奸除恶,却偏偏对自己和义父痛下杀手,难道只是因为他们魔帝的虚名吗?
突然一阵莫名的苍凉与无奈涌上心头,剑意瞬间走上绝路,那便再没有活路!惊宵瞬间再次回到主人手中!
今天求无用杀人是为了解救那些无辜的少女,那么那对姐弟的死又该去责怪谁呢?是他们的父母亲手把自己的女儿推进了火坑,弟弟为了守护姐姐才走上了那条不归路。不过这种说法虽然无奈,但却过于天真。
可是求无用自己也还只是个孩子,他本该在母亲的堂前侍奉,一生无忧无虑的活下去,但他不能这样选择。只因他深知自己所背负的血海深仇,没有力量就只能任人欺凌,什么正邪黑白,天地命运早有安排!
在无比的纠结与痛苦之中,求无用似是宣泄、似是哀嚎,他的剑法早已表明了一切。最后只剩下最简单的劈砍,但这片竹林早已在他的剑气之下灰飞烟灭,到处都是竹子的碎片与残骸。
就在这时,雨水逐渐停止,云雾被微风吹开,一丝阳光不偏不倚地照在了他的身上,彷佛这样就可以唤回些许已经迷失的人性。
“是时候回家了”。
求无用缓缓把惊宵剑插回原处,他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看来自己的理智已经越来越容易受到情绪的影响。与此同时,独留在客栈的紫樱并未睡下,她还在操练着少爷传给她的保命三式,也只有这样,她才可以假装着不知道他是去杀人的事实。
这时已经来到了清晨,等求无用赶到城门的时候,他也不怕守卫阻拦。毕竟江湖上的侠客天天刀口舔血,只要不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官府一般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求无用很快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紫樱自然没有当面戳穿少爷的行径,只是在嘴里发出了似是睡梦的呓语。
“我家少爷果然是菩萨心肠啊!回锅肉真好吃”。
“笑话我是吧,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罢二人便打闹了起来,好不热闹温馨。
中午饭二人吃的倒也简单,之后便携手出去游玩。只看外面的天灰蒙蒙的,他们先是去了寺庙烧香,随后还去给紫樱买了一些首饰衣服,一切都是那么的普通、那么的幸福。
很快二人便把买好的东西放回到了客栈,期间还不忘亲热一番,直到天色渐暗、往来行人渐少时,他们才愿意探出头来欣赏外面的风景。
“少爷,人家想去街上看看嘛,没准儿能吃到什么好吃的夜宵呢”?
“你不是怕胖嘛,都这么晚了,我怕你忍不住贪嘴”。
“少爷~”
求无用本还想装模作样一番,但只见紫樱拉着少爷的手甩个不停,那甜美到发嗲的声音差点把求无用直接化掉。
只见他大手一挥,搂着紫樱就走了出去。然而晚上的街道静悄悄,大部分人都回家了。二人只为寻找那一口能够满足肚子的小摊,走了好久却没有什么发现。
不得不说夜晚的风还是很冷的,既然找都找不到,那么求无用便和紫樱打道回府了。
不过在回房间之前,求无用悄悄嘱咐小二让后厨给他们做了两道得意小菜,还要烫一壶热酒。
在回到房间之后,紫樱很快便服侍求无用换好了睡衣,就在自己也准备收拾收拾睡觉的时候,求无用让她再等等。
这时正巧小二也端着餐盘推门而入,很快便在桌子上摆好了两道小菜和一壶热酒。
“天气寒冷,喝一点去去寒吧,虽然晚上败兴而归,但是现在有了两道小菜,让我这英俊小厮也来伺候伺候咱家小姐”。
说罢便学起了紫樱平时做的事情,一会儿倒酒、一会儿夹菜、一会儿给她擦嘴。
“少爷~你好坏啊”!
只看紫樱有些微醺、双颊泛红,心想怎么会有少爷这样不正经的人呢,但是她真的好喜欢。那晚二人玩的不亦乐乎,直到很晚才愿意上床休息。
第二天清晨,求无用很早便清醒了过来,而紫樱还睡得正香。就在求无用下床不一会儿,便有小二来敲门,说有一个老人家要见见他。
求无用吩咐小二先把人安置在楼下,他一会儿便会下去。很快求无用便在一楼看见了孙老头,但却没有见到乔财。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乔财的身体还没康复,不过他让我告诉少爷您,只要他可以下地了,便马上过来听少爷的差遣。
还有,我昨天进了一趟城,在城里寻了一处大宅子,那里的位置不是很显眼,十分的低调,我已经买下来了。少爷吩咐的我已经找人去做了,下人什么的也都安排好了,估计晚上就能入住,希望没有耽误少爷您的计划”。
“那挺好的,咱们晚上就搬进去。对了,名字我都已经想好了,赶紧去找人做门牌”。
“是什么名字呢”?
“无求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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