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帝问道广成子”到底是在哪座崆峒山

“黄帝问道广成子”到底是在哪座崆峒山

@铁山青士（笑独行）[综编]

在下早先曾隐约听说过崆峒有北、中、南之分，但没有特别追究（经查并无统一说法，其中有一说称平凉为北崆峒、河南汝州为中崆峒、广东阳春为南崆峒）。如今偶然在网友传统文化技艺人才的新浪博客上读到《黄帝的老师广成子修炼圣地——崆峒山》（2011年10月18日发布）一文，又搜罗到作者署名李志军的《天下有多少个崆峒》一文（《大河报》2017年8月9日刊发），才知道河南汝州临汝镇的“中崆峒”也号称是“黄帝问道广成子”的崆峒山，而且好象还很有根据和道理。[汗]

有学者以汝州崆峒山“离黄帝之都（据《水经注》记载，“新郑县”为“黄帝之所都”）较近”，仅150公里，又正好“在新郑以西”，“从地望上符合黄帝‘西至于崆峒’之说”，故认为“黄帝问道广成子”的崆峒山应在河南汝州。又引明正德元年（1506）刻本《汝州志》卷之六“仙释”记载称：“广成子，轩辕时人，居汝州崆峒山石室中，黄帝造焉，问以至道之要……”

而且，据说历代学者多认定“黄帝问道广成子”的崆峒山在临汝，所涉著述包括宋乐史《太平寰宇记》、宋王存等《元丰九域志》、宋葛立方《韵语阳秋》、明李贤《大明一统志》、清穆彰阿《大清一统志》、清王士俊《河南通志》等。

与此同时，有学者引唐末皇甫枚所撰《三水小牍》卷下“崆峒山神仙灵迹”记述称：“汝州临汝县南十八里广成坡西垠，有小山曰崆峒，即黄帝访道之地，广成子所隐也。”又引唐卢贞《广成宫碑记》论断称：“按《尔雅》‘北戴斗极为崆峒’（青士注：据说平凉崆峒山即位于北斗星座下方），其地绝远，华夏之君所以不至。禹迹之内，山名崆峒者有三焉。其一在临洮，秦筑长城之所起也。其一在安定。山皆高大，可取材用，彼人亦各于其处为广成子立庙。而庄生述黄帝问道崆峒，遂言游襄城，登具茨，访大隗，皆与此山接壤，则临洮、安定非问道之所明矣。”

经查，东晋道教宗师葛洪所撰《神仙传》卷一“广成子”传并未指明广成子“居汝州崆峒山石室中”，只是说广成子“居崆峒山石室之中”。全文如下：

广成子者，古之仙人也。居崆峒山石室之中。黄帝闻而造焉，曰：“敢问至道之要。”广成子曰：“尔治天下，云不待簇而飞，草木不待黄而落，奚足以语至道哉？”黄帝退而闲居三月，复往见之。广成子方北首而卧，黄帝膝行而前，再拜，请问治身之道。广成子蹶然而起曰：“至哉，子之问也！至道之精，窈窈冥冥，至道之极，昏昏默默，无视无听，抱神以静，形将自正；必静必清，无劳而形，无摇而精，乃可长生。慎内闭外，多知为败。我守其一，以处其和。故千二百岁而形未尝衰。得吾道者，上为皇；入吾道者，下为王。吾将去汝，适无何之乡，入无穷之门，游无极之野，与日月齐光，与天地为常，人其尽死，而我独存焉。”

又见唐李吉甫撰《元和郡县图志》卷第三记载道：“笄头山，一名崆峒山，在县（平高县，今平凉市境内）西一百里，即黄帝谒广成子学道之处。”而 其卷第四十又记载道：“崆峒山，在县（福禄县，今张掖市高台县）东南六十里。黄帝西见广成子于崆峒，汉武帝行幸雍，祠五，遂登崆峒，并为此山也。”

清初朴学宗师顾炎武所撰《天下郡国利病书》（卷次不详）称：“崆峒山在汝、禹二州境，上有大仙观。盘旋以上，悬崖有瀑布，水正下石涧，淙淙振林木。崖巅有石洞，中有白犬，常游洞外，因号其冢为玉狗。峰上有广成子庙及崆峒观，下有广成墓及城，即黄帝问道处。平凉、临洮各有崆峒山，各云广成子隐地。庄子言黄帝问道崆峒，遂言见大隗，迷于襄城之野，其为此山无疑。”

今有学者称，顾炎武这一论断有两处失误：一是将汝州崆峒山与禹州崆峒山（属具茨山，为大隗隐居之地）合二为一了，二是将《庄子·杂篇·徐无鬼》所述黄帝“访大隗”一事与《庄子·杂篇·在宥》所述黄帝“问道广成子”一事混为一谈了。

此前，在下一直以为“黄帝问道广成子”的崆峒山乃是平凉崆峒山。曾见有学者表示，《史记·五帝本纪》称黄帝“西至于崆峒”，《太史公自叙》称“黄帝至崆峒，登鸡头山”，而鸡头山、千头山、笄头山正是平凉崆峒山之别称。秦汉时期，崆峒山是东连关中、西接陇右的鸡头道的必经之地。故司马迁在《秦始皇本纪》中称秦始皇“巡陇西、北地，出鸡头山”；在《封禅书》中称汉武帝“至陇西，西登崆峒”；又在《史记·五帝本纪》中称：“余尝西至崆峒，北过涿鹿，东渐于海，南浮江淮矣，至长老皆各往往称黄帝、尧、舜之处”。

唐初李泰主编《括地志》卷一记载道：“笄头山，一名崆峒山，在原州平高县西百里。《禹贡》：泾水所出。《舆地志》云：或即鸡头山也。郦道元云：盖大陇山异名也。《庄子》云：广成子学道崆峒山，黄帝问道于广成子。盖在此。”

其卷四又记载道：“空桐山在肃州福禄县（今甘肃高台县西南）东南六十里。《抱朴子·内篇》云：‘黄帝西见中黄子，受九品之方，过空桐，从广成子受自然之经。’即此山。”

平凉崆峒山在今平凉城西12公里处，据说是六盘山脉南段关山（古称陇山）的一部分，海拔在1485至2123米之间，面积为83.6平方公里。崆峒山西接六盘山，东望八百里秦川，既有北地名山之雄浑，又兼南国名山之灵秀，历史上曾有“西来第一山”、“西镇奇观”、“山川雄秀甲于关塞”的美誉。在下曾有幸于十年前登临平凉崆峒山，在未能遍览细味山中名胜古迹的情况下，即以为其好处在兼有武夷山之清奇，而且内涵底蕴耐人寻味，不愧为黄帝时代华夏疆域“四至”之地。

至于河南汝州崆峒山，在下既是初次听闻作为“黄帝问道广成子”的崆峒山比平凉崆峒山更“正宗”，自然也就未曾到访了，如今也只是知道在汝州城西30公里处的临汝镇西南部，海拔320.1米，远观犹如一座孤岛，据说上古时代正是汝海中的一座孤岛（后来汝海消退成汝河，崆峒岛就成了崆峒山）。

（2020年6月）

注释：

疆域“四至”，即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疆域边界。黄帝时代华夏疆域“四至”缘于《史记·五帝本纪》之记述：“天下有不顺者，黄帝从而征之，平者去之，披山通道，未尝宁居。东至于海，登丸山（在今山东临朐境内）及岱宗。 西至空桐，登鸡头。 南至于江，登熊湘（以《史记·封禅书》称“南伐至于召陵，登熊山”，有学者考证“熊湘”指湖南新化、安化交界处之大熊山与益阳之湘山）。北逐獯鬻（或作薰粥、荤粥，皆音薰育，又称猃狁，即后世之匈奴），合符釜山（或谓在今保定徐水境内），而邑于涿鹿（即涿鹿山，在今河北涿鹿境内）之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