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我和李乐打车，到了我们家附近路口，就下了车。最后一段路，我想和他一起走回去。
路口灯光幽暗，路边密密挨着一些小商贩，正在推销自己的小商品，叫卖声高低起伏，绵延不尽。
我心里却一片静谧，我喜欢听几个老卖家热情的招呼。
这时候，手机又响了，我接起来，就听到女儿李悠的声音：妈妈，快回来，爸爸有个姑娘来了！
我感觉到脑子嗡嗡作响，什么？姑娘？“姑娘”在本地的意思是“女儿”！
这个李贵阳！我的怒火迅速炸裂，三步并作两步奔回家。
悠悠已经在楼下等我们，她看到我，飞快地朝我扑来，大声叫着妈妈。
我忽然冷静下来，蹲下身子，抱住女儿，亲亲她的脸颊。
悠悠读幼儿园大班，近来又长了不少，四十来斤，我居然一下子抱不起来了。
她静悄悄地告诉我，来了一个奶奶，还有一个大姐姐。那个奶奶说，这个姐姐是爸爸的姑娘。
我叫李乐牵着妹妹，自己先走进家门。
我们住的是四室两厅，是生了悠悠之后，在我的强烈要求下，用了我和李贵阳全部的积蓄付了首付，再贷款买的，刚装修住进去两年。
背了贷款，李贵阳意见很大，说他不喜欢压力太大的生活。
此时此刻，客厅里坐着一位七十来岁的奶奶，旁边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奶奶看起来身体状态不错，声音洪亮，见我回来，马上站起来打招呼。
哦，婶子回来了？哎哟，来来，小静，快来跟你婶子打招呼啊……
我忙问婆婆她们晚饭吃了没，婆婆和奶奶马上说，吃过了吃过了。
沙发一角正在玩手机的女孩子站起来，刘海遮住了半张脸，穿着阔大的T恤，带洞洞的牛仔裤。她走到我身边，叫了一声“婶子”。
婆婆和我都叫她快坐快坐，小静就又陷进沙发，玩手机去了。
李乐也领着妹妹过去围观，不一会儿，三个孩子就熟了。
这时候，李贵阳终于出现在家门口，两个孩子见到像没见到似的，我见了也不想跟他讲话，拿一双怒眼偷偷瞪他。
我们就去婆婆房间聊天。
听婆婆跟我介绍，这是老家隔壁的奶奶，75岁了，身体这么好。养了几个子女，就这女孩子叫她操心，爸妈在外打工，离婚了，孙女只能跟她，现在马上要初中毕业了，但是成绩太差，跟人谈恋爱，不用心学习啊……
我看了一眼李贵阳，忽然豁然开朗，在李贵阳老家，矮一辈分的都是儿子、姑娘，不论年纪大小。
小静奶奶继续讲，这孩子，以前很认真学习的呢，小学毕业都很好，年级经常第一，我想着都开心，你说，爸妈一离婚，这孩子就读不进去了，再说我们那里的初中，有什么用，老师们工资低，都不爱教……
我和婆婆对望一眼，没说话。小静奶奶继续说，哎，你说，闺女，你能不能帮我想个办法，给小静再找一个学校，让她能考上一个正规高中，以后能读个大学，我老人家就心满意足啦，我到了那边，肯定也要保佑你哟！……
我赶紧打住老奶奶，说，您带孩子，真不容易，现在不跟以前，给个吃喝就行，孩子好多要操心的呢。
老奶奶说，就是啊，孩子命苦，她妈出去打工，开了眼界，这么好的孩子，说不要就不要了，你说……
老人眼里冒出泪花来。
我看了一眼李贵阳，他沉默不语。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