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去市场,那些披着红澄澄外皮儿的橘子,堆满了这个铺子那个摊点儿的货柜,不用刻意去看,总能被它油光锃亮的脸蛋儿吸引着目光,即便家里还有几个未吃完,脚步也不由地走上去摸摸捏捏,眼睛里晃动着全是它们的影子。再看其底部裹着几片新鲜的叶子,一颗心蠢蠢欲动的心更按捺不住,难怪那些老爷们儿说我们都是剁手党,见了模样俊俏的东西,管它用不用的上,一贯的买买买的不讲理由。
红彤彤的橘子属于地道的南方物种,在我们四季分明的北方并不盛产。但说这东西长不了吧!却又不是那么绝对。我亲眼在秋天大雁南飞的季节,看到那些四季如春的阳光房里,橘子树长得枝繁叶茂,枝头上挂满了色彩艳丽的橘子,个个都有小孩子的拳头一般大小。站在跟前只看不能吃,别提心里有多痒痒了。
我们北方地区盛产苹果、梨、葡萄、杏子枣子之类,这些司空见惯身份低贱的果子进入到千家万户,成了大人孩子每个时节茶余饭后的消遣品。尤其是女同志,听说吃水果不仅对皮肤好还有美容养颜之功效。因此每次去市场大兜子小布袋的往家提留的多为女性朋友,至于美不美颜无从知道,我想大多是为自己的嘴馋找了借口。
我爱吃水果,饭可以不吃水果却万不可缺。虽然吃了不少的苹果梨子之类所谓养颜的家伙,人长得还那样,不凸不显的,像歪瓜裂枣一样的寒颤,也没见好看到哪里去。
小时候吃水果,当做奢侈品尝尝、品品、小啃几口姿势优雅、小心翼翼,全家分吃一个苹果都觉得满足,皮与骨也消灭得干干净净,剩下针线粗细的果核儿,舔了又舔愣是不舍得扔掉。并不如现在这样一人手持一个,“咔哧咔哧”嘴里嚼着牙缝里掉着果肉渣子,吃相难看有伤大雅。
小时候有些往事记忆模糊,唯独对吃记忆尤新。那时候用做正月走亲戚的皮包,通常放两三个苹果,不讲究模样俊俏,只要是它就行。冬天的苹果,因为收获的日子较长,已经散发出阵阵的甜香,让皮包的内层染了一股子滋甜好闻的味道。因为它是个稀缺玩意儿,亲戚要留篓子(就是把里面的东西留一部分)的时候,我们小孩子生怕人家看上这几个苹果。父母亲走亲戚一回家门儿,先去扒拉开提包看看它们是否还完整无缺的待在里面?如果被亲戚留下一个或者全部留下,又换做别的东西搁在里面,心里窝火地鼓着腮帮能心痛上好几天。
当然也有不贪财的亲戚,不留里面的东西,还往里添一点自己准备的礼物。这样的人是我们小孩子眼里最懂礼数的,下次再去心里也痛快了,人也舒畅了,说到底都是缺吃缺喝的穷年代惹的祸。
我小的时候,只记得在过年的时候见过几次橘子的面容。因为它是南方的产物,交通不发达的过去,这家伙很难运来北方。所以难见其容也是正常。
父亲的姑表弟,在县城当老师,因为是城里人,人脉广接触的新事物颇多。有一年他来家里给祖父问安,带来的皮包里就有两三个橘子 。母亲留篓子的时候,并不认识那玩意是干啥的,给人家放上俩面鱼儿,留了一个橘子在家里。客人走了,她拿出那玩意儿让大家看看那是啥水果?
捏着表皮松软的橘子,一家人都不知怎么吃。我人小嘴也最馋,抱在手里就下嘴啃上去。橘子的皮咬一口带有瑟瑟的味道十分不爽,与苹果梨子的味道大有不同。被扔掉的橘子被母亲重新收回来,她小心翼翼地剥开外皮儿,露出像大蒜一样一个个的橘子瓣,每人分了一个嚼在嘴里那个甜啊!让我念想了一个正月。
后来日子虽然有些好转,但平时还是很少见橘子的面容,能吃到它的人也不多。但是正月里人南来北往的车与人流动起来后,不知是谁家的橘子又串了多少户人家的门儿,最后流落到我爹的皮包里。一个正月的亲戚都走了一圈儿,再也没有可去的人家,母亲就把那一二个被压得破皮露骨,用来“镇包”的橘子送到我们面前,几个小馋鬼一会儿功夫就瓜分一空,剩下的红橙橙的外皮儿,也不舍的扔,放在枕头底下每天睡觉的时候枕着,闻着它散发出的香气,心里也是满足的不得了。
改革开放以后,南北两地靠几辆运输车,迅速疏通两家关系亲成一家人。北方的苹果住进了南方人的厅堂,南方的橘子也摸进了北方人的提篮,互换着口味让味蕾得以最大程度的满足。
自从橘子进入北国大地,立即受到孩子老人的追捧。金灿灿的橘子既软绵多汁又甘甜止咳,享受了和北方的苹果梨子同等的待遇。
冬天又到了吃橘子的时节,市场上各类品质大小不一的橘子琳琅满目,其中以砂糖柑最受欢迎。吃惯了砂柑的一张嘴,再吃其他种类都感觉无味。那些身板儿混实体型较大的苹果、梨子之类的果子,先前是厅堂里的常客之后常常被人冷落和遗忘,人们对它的宠爱正一点点被橘子分走。都说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别人家的媳妇都漂亮。吃惯了北方本土水果的北国人,对橘子的热爱已经根深蒂固,从中汲取吃的乐趣也层出不穷。
就像恋人所说,爱一个人无需理由如此简单,那是从内心深处发出的难以控制的情感。爱上某种水果亦是如此,味觉满足的同时,肚皮也享受因它带来的舒适,这就是所谓的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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