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纸团

这学期快要结束了，有消息传来，教育局要对各学校的小学毕业班进行教学效果质量测评。从校长到老师都紧张起来，大家纷纷摩拳擦掌，争分夺秒，准备在最后的时刻，做好全面复习。

自从实施“双减”政策以来，平时的测试都淡化了。但是，期末考试大家都看得很重，教育局也想借着这一机会，对各学校老师们的教学效果进行一下调研。

县里的第二实验小学，也同其他学校一样正在全力备战。校长几乎每天都在教学楼转悠，从一楼到四楼，一间教室一间教室地查看，用自己的威严无声地督促着老师和学生。

老师把课本翻了一遍又一遍，把整理的错题集翻了一遍又一遍，把每一个学生的学习记录翻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自己认为再无缺漏。办公室里同学科的老师之间也在一起交流着，商榷着，相互补充提醒着。

后天就是测试的时间了，学校领导召集老师们开了一次会议，部署怎么排考场、学生怎么穿插、什么时间贴座号、学生需要注意什么等事情。半个小时的会议结束了，领导们纷纷离开，正当老师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年级组长又站起来喊住了要走的老师们，他说：“因为疫情原因，校与校之间不再轮换监场，本次测试，本校老师监本校考场，只有保密员和负责本次考试的主考是外校老师。”年级组长说完，神秘地笑了笑，扫视了大家一眼就走了。

张老师和李老师一起回到了办公室，正当张老师拿起自己的教材，准备再翻看一遍时，李老师走了过来，他悄悄地问张老师：“领导什么意思？是告诉我们本校老师监场，不用监那么严吗？”张老师摇了摇头，说不清楚，学校应该不会这样做。

但这道消息还是像一道微风，悄悄蔓延到了整个校园。甚至有的办公室已经在分工了：你负责选择题，他负责填空题，另一个人负责简答题，自己老师监场，坚决不能失分太多。

测试七点多钟就开始了，当试卷分发完毕后，李老师迅速地浏览了一遍试题，发现有几道题有点难度，估计学生答不好，他悄悄地撕下一张纸条，向外张望了一眼，快速把答案写了上去。然后，他把纸条团成一个小球握在手心里。当他走过一个学生的课桌时，想要把纸团悄无声息地递给这个学生，但，他站了几秒钟后，还是走开了。纸团继续攥在抄在口袋里的手中，他轻轻地在教室里来回踱着步。

他想起张老师就在邻班监场，站在后门外就能看到，他走了过去，刚好张老师就在前门处站着，他向张老师眨了眨眼，抄在口袋里的手动了几动。张老师移近了两步，李老师压低声音说：“有几道题学生肯定不怎么会，我把答案写好了，给你吧！这两个场都是我们两个班里的后进生，让他们传着看看也好。”说完，李老师迅速地把纸团给了张老师。

第一场考试结束后，李老师看到张老师时，露出会心的微笑。张老师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他，伸手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了纸团，递还给了他。李老师脸上的微笑顿时凝固了，继而变成了沮丧。但看到那一个个熟悉的学生从身边走过时，他又释然了，暗自苦笑一声，去领第二场的试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