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家里面有这样一个不成文的惯例,就是每年在我出远门之前都要回老家同父亲一起烧纸钱祭奠已经逝去的长辈们。时光荏苒,多少个年头过去了,任四季风肆意吹走坟头上的泥土,无人问津之时,又催生了一棵棵小草装扮着无涯的荒野。杂草丛生,远远望去,已经全然分不清坟墓在哪儿了。
烧纸钱是崇洋媚外的中国幸存下来的封建传统,我们怀着一颗感恩而又敬畏的心,前往墓地虔诚地慰问先人。外公年轻的时候是镇上电影院的经理,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还和六小龄童合照过。如此风光的人物,可我并没有因此而沾光。诸如奶奶等人,我对他们都没有太多感情,如说感恩,那只能是谢谢他们赋予了我父母的生命从而有了我。元宝呀,纸钱呀,我们都希望熊熊的大火能将其诚意带到地府或是天堂,生前日子艰苦只能迷信地期望他们在另一个世界幸福安康。中国人祭奠先人的时候,总喜欢在离别之际加上这样一个固定句式,“保佑我们……”,有时候会让我贻笑大方,果然中国人或是整个人类而言做任何事情都不会忘记自己的利益。
父亲有个哥哥,但在他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便已经生病去世了。父亲呢,与他从未素面,却一直于每年过年过节为其烧纸钱。当我感到疑惑的时候,父亲给了我一个最好的答案“习惯了”。语气十分沉重,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最怕成为了习惯。当你喜欢一个人久了,你会发现喜欢她成了你的习惯。你便每天都会害怕与惶恐,如果有一天她离开你了,你该怎么面对且何去何从呢?
故乡的房屋似乎几十年都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少了曾经乡村固有的炊烟与童叟。我家院子前的一棵冬青树也消失了,空荡荡的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回一趟老家,从巷口到巷尾,已经没有多少人生活在这里了。老一辈的看见我,总会眯起眼睛,呢喃地问道,“你是守善他家的吗?”我已经记不清曾经错综复杂的亲友关系,只能默默地点一下头。家里还住着已经年旬八十的爷爷,耳朵近乎于失聪。看见他弯着腰踱步的背影,偶尔心疼他也只是因为他是我父亲的父亲,我心疼我父亲。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童年的朋友们基本上已经不住在农村了,似乎年轻人都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不管混得好不好,总喜欢往大城市扎堆。似乎回乡一趟,街坊邻居问到在哪发展的时候,上海、北京等答案总会给他们一种莫名的优越感,其实过得和流浪狗一样凄惨。
在老家的这段日子里看望了一个童年最要好的朋友,他比以前更胖了,全然没有曾经的斗志,摊在家里面无所事事。当问到在哪工作的时候,他边玩游戏边说道,“在网上投了几家南京IT公司的简历,人家还没有通知我。”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内心甚至有一点想笑,“那你在家一定要好好等通知呀!”后来又聊到了小佳,小学的时候他总是自称是校园扛把子,可现在却要为生计打拼,在大城市摸爬滚打。听别人说,他孩子也快要出生了。至于他到底在哪个大城市工作,我们都不知道。大概一辈子再也不会联系了,换个角度想,对我来说,他已经死掉了。
家中有一亲戚,是我姑姑,姑父还在人世的时候,他们可谓是流均镇有头有脸的人物。时隔多年再去看望姑姑的时候,现如今却靠卖花度日,真可谓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曾经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现门前冷落鞍马已稀,这年头长着一双势利眼的人太多了。我很怀恋童年呆在姑姑家的每一分每一秒,我很感谢姑姑陪伴我度过的那些夏天,她是我为数不多感情颇深的亲戚,多年后我必涌泉相报。
也不知道下次回家会是什么时候,望着童年在墙壁上留下的印迹,不禁想起小学背过的一首诗:
《渡汉江》
岭外音书断,经冬复历春。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最后希望故乡的亲人朋友们都能够幸福地生活,至于小镇嘛,就那样吧,时代发展的趋势也避免不了的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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