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相思(1)

作者: 柠沁 | 来源:发表于2020-04-12 23:39 被阅读0次

有个少年从远方来,眉目如画,清俊端秀,他向我问路,很有礼貌。可我只瞧着他呆了,半个字都说不出,他便离开去寻下一个人了。

等回过神来,我突然发现周遭的视野变了,不再是黑白的,不再是真实的,好像变得精彩且遥远了起来。回到家,父亲再打骂我,我也没那么伤心,在一个人的时候也傻傻乐着。

别人都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儿呢,就我见过,他还对我说话了呢!

饶我愚笨,也知道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于是就更珍惜这段小小的相遇,一有时间就拿来反复回忆,生怕忘掉了哪里的细节。

父亲赌输了,这次要把我许配人家,指定村头的二愣子,五花大绑强迫我嫁过去。可这次我不知中了什么邪,偏偏违抗了父亲的命令,使出全部的力气挣脱绳子,在昏暗的花轿里放声大哭,哭完了,两只手抹抹鼻涕,跳出花轿,全力朝着未知的方向狂奔。

没名没钱,我向来是傻,但也没想到自己竟会傻到了这种程度。只能楞楞地看着热腾腾的食物,馋得流口水,但好在是得到了平生第一次自由。

我长得粗陋,也没有才艺,去青楼当艺伎都是遥不可及,也只能在一处做苦力活的地方做做事,每日拿那么几个赏钱,勉强度日。

在苦命人的行队里也分三六九等,在我们干活儿的一群人里面,有个老大,是家道中落,才不得已到这里来的。

有天,他家里似乎寻到了亲戚,声称又要回到以前的富日子了,思前想后,觉得还是不能违背诺言,可想带着我们一起有福同享吧,人数又太多了。最终,我凭着“看着比较舒服”的理由被选中,跟着他进入大户人家当差。名曰享福,其实也是做苦力,只不过换成了打扫和偶尔的端茶倒水以及伺候小姐少爷。

在这里,我又遇到他了。这一次我觉得这两个世界好像也隔得并不是很远,但自然也不敢伸手去触碰的。萍水相逢,我又长得不好看,他当然记不得我了,但他待人依旧温和,连对下人都从来没有半分不好。我虽学识不高,但看到他脑子里总能浮现出一个很有涵养的词语:温润如玉。公子如玉。

不知道是不是老爷和夫人和我的感觉一样,他的名字就叫做晟玉。在听到他的名字时,我又一次觉得自己的感官被刷新了。我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但因为是他的名字,一定是很好很好的名字,我就高兴地默念着,搜寻脑子里为数不多的汉字,但都没能匹配得上心中的这个名字。

某天,我在地上用树枝写字的时候,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你在写我的名字吗?”

声音温润,是他。于是我的心脏开始狂跳,转过头,“少爷。”

“不是这么写的,应该是这样。”他拿过树枝,在地上一笔一划写出“晟玉”两个字来。

我也一笔一划写出“晟玉”。

“对了!”他的声音伴着浅然的笑意,“记住,‘晟玉’是这样写的。”

于是从此以后,沧海变迁,失去记忆,我也再忘不掉这两个字的写法。

当天,我做事情迷迷糊糊的,被扣掉了这个月的俸禄,但我仍笑呵呵的,看着愈发的傻。

午夜时分,我睁着眼,不发一言地想着事情。

晟玉,晟玉。

原来声音也这么像玉石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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