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里的女人一[原创连载小说]

[本集提要]
县里的建筑师（瓦工）在同学聚会上发现高中同学桂芳家里的厨房油烟味太重。做为一个对灶有着偏执认识的“我”决定免费为桂芳砌灶台。“我”认为厨房是一个家庭最重要的风水。而灶台更是家庭风水的源头。
桂芳是一个快五十的农村妇女。在家带孙子。故事说的是三十多年前的一段往事。桂芳和少华到底谁最后出去打工了？“我”能成功说服桂芳破灶重建吗？敬请各位观赏。

[原创小说连载]《烟火里的女人》一

烟火里的女人一[原创连载小说]

《同学群中群》是我们几个不会吹牛的高中同学建的一个小群。十几个人在里面。平时忙，都很少说话，因为大家都了解彼此的过去，更理解彼此的现在。懂得和包容就是大家建群时的初衷。加上大家离得都不是太远 ，隔一段时间都会小聚一次。
距上一次聚会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最近我结束了一个项目，闲着又想起这件事。
桂芳是最后一个坐庄请我们的人。
她家在城乡结合部。开车过去只要个把小时。
那天桂芳从一早就开始忙。杀鸡，剖鱼。剁圆子……忙得不亦乐乎。

我们一行六个人十一点就到了桂芳家。她正在厨房里忙活。
桂芳做了满满一桌子菜。都是别有风味的农家菜，与我们平常在餐馆吃的大不一样。让我们尝到了久违的家乡味。同学们吃得兴高采烈。有的忙着拍照发朋友圈，有的在点评她的手艺如何如何好。我的注意力在引起大家一阵咳嗽的油烟上。桂芳正好忙完了，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入席端起酒杯说对不起大家，农村条件有限，炒个菜就是一屋子的油烟。我先干一杯表示歉意。请大家别太介怀，尽情吃好。说完眉头一皱脖子一仰，干了一杯。大家齐齐地站起来干了自己杯子里的酒。说你这叫啥话，我们吃的好开心呢。不信你看我的朋友圈好多人为你的厨艺点赞！
吃完饭出于职业习惯，我到她厨房里看了她家的厨房结构。
厨房面积不大，立式碗柜，壁式挂柜还算合理。
一个老式的灶台嵌了两口锅。掀开锅我看了灶台的灶膛和烟道口。嵌锅的四周都有开裂的缝隙。
我发现问题就在灶上。
一个是烟道开口位置不对。另外烟囱高度也不够。再一个就是灶台四周有缝隙。
我立即出去把桂芳拉进厨房，一时间她和同学们都愣住了。一头雾水。我不管不顾地拽着她进了厨房，跟她说了我的分析，着重强调了一口好灶对家庭尤其是对女人的重要性。她奇怪地看着我，笑了笑说你没事吧？这点油烟我早就薰习惯了。
这下轮到我愕然了。（这怎么能习惯呢？）
一个女人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容貌。谁能容忍自己的一张脸任由一日三餐的油烟摧残呢？她居然能习惯？如今的桂芳虽然脸上还有当年美的轮廓，那也像秋雨打过的残荷。残酷的岁月在她脸上留下过于苍老的印记，看起来她比实际年龄老了很多。这一点她也自知。正因如此当初有人在群中群提议同学们轮流坐庄搞一次大规模互动聚会时，她是再三拒绝的。她说自己一个农村老太婆跟你们那些城里的白领是赶不上趟了。再说自己的孙子天天跟尾巴一样粘着她，她没功夫参加。最后还是架不住大家一致的劝说。大家的核心观点就是说同学情应该是喧嚣世界里最后一块净土了。什么穷啊富的，横竖人生就是一辈子。我们也都是年近半百的人了，再不联络联络感情，真对不住曾经的三年同窗情。去年又有一个同学患肺癌走了。谁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先来。桂芳听了都泪目了。才免强答应了参与。
但是她说习惯了油烟的薰烤，我还是很费解。
做为一个职业建筑师（我是县城有名的砌灶“砖家”），我这次是跟自己较上劲了，非得让桂芳重建一个灶台不可。就算不收一分钱工钱。
桂芳的家在素有小汉口之称的河溶镇。
我和桂芳同学那会儿，桂芳可是我们学校的校花。有很多人明目张胆地追她。暗恋她的更是不计其数。我是其中一个。
桂芳有一张好看的脸蛋。和电影《庐山恋》里的张瑜长得一样。而且还比张瑜高一点。更多几份秀美。高中毕业后就踏入社会回家种田了。
后来大队林书记的儿子林少华看上了她。找人跟她说媒，她盘算着他爹毕竟是个当官的，他虽然有点书呆子气，也在大队小学当老师。再说她家家庭情况明摆着，几个弟弟眼看着要到上大学的当口了。都是等着费钱的。她和她妈商量了一下就答应了这门亲事。桂芳嫁给了林少华。
结婚头几年靠着他爹分给她们的家业，吃饭又在他爹妈一起。吃喝不愁。那日子自然舒心。人前人后总有人羡慕地啧啧称赞;“林书记家媳妇真有福气”。接着桂芳又为林家生养了一双儿女。更是幸福无二。
不过好景不长。第四年他爹出车祸死了。
他妈也悲伤过度，一病不起。
林家的变故让桂芳感到莫名的悲伤。好日子才刚刚开始怎么就结束了呢？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少华是指望不上的。他那个书呆子！唉。
对于林家的遭遇弯子里的人说东说西的都有。甚至有的说林家的厄运都是因为桂芳。桂芳身上妖气太重。这话传到桂芳耳朵里更让桂芳万般委屈，悲从中来。抱着两个孩子哭得呼天抢地。
林少华也一下子懵了，颓了。少华是林家的独子。原来在娇惯中长大的林少华只会在顺境里享福。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除了无尽悲愤，也没了主张。至于那些流言他是无暇顾及的。
桂芳哭完，孩子们哭得更稀里哗啦了。
不行。这日子光哭是不行的。老的病在床上要人侍候，小的嗷嗷待哺，不能让人省心。男人半天压不出一个屁来。想和他合计个主意也不能。更有那些挨千刀的口出恶言中伤人。
“桂芳啊桂芳，这就是命啊。现在你没资格悲伤，没资格倒下，必须你站出来挑起这个担子了。”
桂芳在心里谋划完，就对少华说，事情已经这样了，家里的情况你是清楚的，眼下妈治病得花钱，小孩奶粉得花钱。坐吃山空。日子已经没法过了。指望地里那点收成和你一年几千块钱是不行的。
所以必须想办法了。我准备出去深圳那边看看能干点什么。
少华听了桂芳的话无奈地说，我知道现在日子难过。但是要出去也得是我出去啊。你一个女人出去更难。
听了少华这番话桂芳心里感到些许安慰。琢磨着少华的话还是有道理的。树挪死人挪活。说不定他真能改变呢？再说家里两个孩子没她也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