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就会明白,生老病死是常态。人只要不生病,身体健康,就会是莫大的幸福。
我是个病痨子,经常出入医院,曾经破过记录,在重庆歌乐山一住院就是三个多月。
那一年我22岁,把加缪当知音,喜欢把怎样都行,随便挂在嘴边。
我妈问我,中午是吃排骨炖藕?还是猪蹄炖萝卜,我说都可以,怎样都行。
不论我妈怎么问我,我都是这个回答,问到急了,我妈就会说,你能不能有点主见?
我沉默。心想,这就是我的主见。吃排骨还是猪蹄,都不错,我哪一样都喜欢,哪一样都享受。并不会因为选择了猪蹄,就觉得没吃到排骨就遗憾。
人的知足常乐,应该也有无论怎么选择,都会要有接受它的准备,并且还有面对选择所承担的后果。
医院的伙食很差,难吃极了,经常在外面吃又很不划算,而且在外面吃多了慢慢也腻了,不知道吃什么。
结核病又是个富贵病,要吃好休息好不能劳累。那些住院的病人一般都是一住住很久,短则一月三月,长则半年及以上。
所以陪护家属都买了锅碗瓢盆等厨具,在卫生间里偷偷做饭。一到饭点,就会有各种香味从病房里传出来。
护士们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会在每周一的时候突击检查。他们只会收走摆在明面上的厨具,若是有些病人家属忘了把厨具收起来,就会被护士给收走。不过事后家属去讨要,他们也还是会归还的。
医院是明面上禁止自己做饭的。因为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用电,电源供结不足,有时候会造成电源失火什么的。
不过在我住院的那段时间,这种意外倒是没发生过。
我刚住进医院的那一个星期,是在二楼的某个病房,每天疼得整夜整夜睡不着,白天疼痛减轻,趁着输液的时候才能迷迷糊糊睡一会儿。
那是我一生中,感受最痛的时候。每天疼得无法克制,像有千万只蚂蚁在身上爬、噬咬,钻心蚀骨的疼。全身都是如此。
晚上疼得严重些,一整夜一整夜的疼,每天我都是数着时间慢慢熬过去的。白天症状慢慢减轻,疼依旧疼,只是我能忍住。
一开始只知道是结核,但结核是有多方面的疾病,什么脑膜炎等等。开始那四五天,什么结核药都有在用,但就是没有对症下药,我依旧疼。
直到后来确诊为腹膜炎,才转了病房到一楼。
大概是从前经历过最痛的时候,以至于后来剖腹产生孩子,他们都说剖腹产手术后最痛,可是我却丝毫没感觉。我感觉就很普通的疼吧?还没我从前经历的那种疼一半疼。
从前的我真的特别坚强,连如今的我想起,都不由得佩服我自己。
那种疼我足足忍耐了半年吧?也许更久?八个月?我已经不记得时间有多长了,只记得真的很长很长。开始疼还可以控制的。
事情的起因是我和妈妈去探望外婆,后来我妈有事走了,我反正因为生病没工作,闲人一个,就想多陪陪外婆。
我那时候的疼是一阵一阵的,过了那一阵又跟没事人一样。疼起来就比较要命了,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打滚。
那天中午我睡了一觉突然就疼起来了,疼得冒冷汗我就忍着不说,怕外婆为我担心。幺舅母看到了就说给我按摩,一按摩,我的疼就减轻了。
于是后来每次我一疼,我妈就给我按摩背。到最后,按摩也没效了,无法减轻疼痛了。
疼后来也是持续的疼,一疼一晚上。
我辗转在很多个医院,一直查不出病因,所以走了很多弯路。
直到有次在重庆西南医院里,为了查病因我做了骨髓穿刺,还拿到北京去化验。做骨髓穿刺的时候我是坐着弯着腰的,针筒是最大号的,比普通的针筒还要大些吧?
我妈看着那针筒就犯悚,而我全程哼都没哼一声,感觉都麻木了。打麻醉剂前我也是动都没动一下,特别配合。我妈事后问我,你不害怕么?不怕疼么?我说不疼啊!一点儿都不疼,小意思。
现在的我和从前比,不行了。我觉得我变胆小了,我做剖腹产手术前,打麻醉剂,我全程怕得不得了,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
去年做肛周脓肿手术的时候也是,就连现在打个留置针,我心里都是紧张的。
以前疼得麻木了,现在似乎把痛觉放大了,不管哪种疼,都怕得不得了。
前两天为了查病因,做了个淋巴穿刺,我一个人躺在那个小床上,害怕得想哭。其实真不疼,就跟打针一样,可是害怕呀!害怕得不得了。
所以当时很感慨,感慨现在的我没从前坚强了。
好在现在终于查出病因了,是大血管炎症。因为自身免疫力系统紊乱,引起的淋巴结肿大和扁桃体发炎。
今天就要转到其它科室了,希望确诊了病情,就能对症下药。
希望我快点恢复健康,以后再也不想进医院了。
我再也不想和宸宸分离了。好想抱他。把宸宸抱在怀里是件多幸福的事。看着宸宸对我笑是件多幸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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