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雅（续）

佩雅

他这是干嘛？几个意思？

佩雅默不作声。

我伸手又翻了翻，“那天，你在横店给我看你的钱包，里头只有你自己的照片，我知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还欠一张合照。于是，我抱住你的肩膀，让朋友给咱俩留了一张……”

再翻，“那天，你居然烧了一桌子的菜招待我的朋友。他们吃得下吗？”

再翻，“那天，公务员考试，快到考场了，你才发现没带身份证，你的小心思在哪儿呢？”

写得还挺细。

再翻，“那天，我酒喝多了，稀里糊涂中给你打电话，之后怎么就睡着了，我只是醉了。”

再翻，“那天，知道有这个小生命的时候，我欣喜过，只是你执意不要他，我自己也害怕，所以没能阻止你……”

“小生命？”“佩雅，这？”

妈妈，妈妈，我手手洗干净了。小鹰鸽双手再次攀住另一边门沿，再次欲将跨过门槛进来，边跨嘴里还边喊：妈妈，妈妈，手手干净了，可以看书了吗？

佩雅对着小鹰鸽点了点头，小家伙似接到命令一样，跌跌撞撞往里头冲。

慢点儿，我提醒道。

小宝贝又跑回来，拉起我的衣服，亲了亲衣角。

没事儿的。说着，佩雅再给我倒了一杯茶。

瓴鹉就是那个“小生命”。佩雅换上新茶。

噗地，我差点把茶喷了出来，好在手快，捂住了嘴巴，但茶汤已经在指缝间流窜。

去洗一下手吧。顺势抽给我三张纸巾。

洗了手，算是缓过神来。瓴鹉多大了？

十三了。

他一个人在国外，你放心吗？

有朋友照顾，而且联系也方便。只是……

佩雅欲言又止。她望向窗外，脸色渐白。

我轻轻把起茶盏，再轻轻喝下杯中茶。寻思着我得经历一场头脑风暴不可了。

瓴鹉长得很像加贝。她似下了个重大决定，双眼直视于我着说。

我也睁大双眼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来，给你续上，茶要慢慢喝，不急的。佩雅就擅长这一招。

（接过茶杯，我心想，你故事也慢慢讲，我也慢慢消化。）

我也打趣道，孩子像他老子很正常，你干嘛……

佩雅抿住嘴，嘴唇在她的用力下，毫无血色。

好吧，不想说就不说吧。可是你丈夫他，他知道这事儿吗？

他当然知道。佩雅这时端起自己泡的茶，眼里满是复杂的神情。

瓴鹉像加贝，但他毕竟是我生的。

你还是不能原谅加贝，所以，你认为瓴鹉出国也是两全其美的吗？

这不好吗？佩雅忽然加重语音，似寻求答案，又似希望得到肯定。看着佩雅眼里渐渐沁出的泪水，我赶忙低下头找我的茶。

瓴鹉开心就好，你安心也就好。

静寂良久，佩雅收拾好心情。再续茶，又是悠悠的。

妈妈，妈妈！小鹰鸽趴在地上，小手指戳着绘本问道：这里小番茄怎么像苹果呀？

我们俩看看她，也都没理会。小鹰鸽也不过是自言自语而已。

这本书是在他29岁那年给我的。佩雅继续她的故事。

我再拿过书，虽然说是书，只不过打印出来装订好的册子。

亏得那个加贝这么用心。

加贝我认识，一个大眼睛珠子咕噜咕噜不停转，很机灵的小个子。

虽然家徒四壁，父母年迈，妹妹精神错乱。

他却胸怀大志，心满阳光，

每次见到佩雅时都神采奕奕，光芒万丈。这句是当时佩雅的原话。

那时候我还见证过他们的爱情，寻死觅活又地老天荒。

料这俩总能携手同老。

但之后的故事，也就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