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小城静默的最后一天。下午四点分包单位负责人在群里说:可以出去了,但要做好个人防护。
接到通知我就火急火燎地穿好衣服去看老娘了。毕竟七八天没过去了。虽然电话里妹妹和老娘都说没事儿,很好。可总归见到了,才知道到底有没有事儿。
还好,见到老娘时,她正在楼道里散步晒太阳。陪她说了会儿话,又帮着里外收拾一下。五点多点儿,老娘催我走。我想走走吧,7、8天没出门了,我也该去超市买点儿东西了。
经过三家超市,每个超市都是满满的人,称菜的、结账的拍着长长的队。想着算了吧!已经解封了,找个购物低峰时段来吧,空着手回来了。
饭后我们三口正商量出去散散步,透个气,一个陌生人电话打到张先生手机上了。听着他严肃认真一一跟对方说情况,才知道是流行病调查——张先生早上从单位值班回来,在小区做核酸出现了混管阳性,防疫部门正在追阳,对混管的二十人一一调查。紧接着防疫群里也爆出楼道口再次被封的消息。邻居们七嘴八舌地在群里问包楼负责人情况。虽然负责人安抚说只是临时封控。但我们三口人的心还是纠结起来。
静默封控我和儿子可以不出,可张先生单位有分包防疫任务,既得去分包小区值班巡视,又得到单位值班。他去的地方多,接触的人自然也多,头天他单位分包的小区里还出了一例阳性感染者,于是张先生把自己想成混管最可能的阳性感染者。9点多,核酸人员上门单管给他做了采样后,张先生就自行把自己隔离到卧室了。并让我们把家里的各个角落都消了一遍毒。
他的紧张让我也跟着紧张起来。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夜想的尽是方舱医院,和关于阳性感染、密接者的情况。如果张先生是阳性,我俩就是密接,也是要被送去隔离点儿的。不知道他的复检结果出来后,是事先通知我们呢,还是救护车直接开到楼下,上来几个穿隔服的医生,直接把我们一家三口带走的?想到去方舱医院,就觉得该准准备备东西了,反正躺着也睡不着。
两点多戴上口罩,拿着手机,先把三个人的水杯装进一个塑料袋。又把平时买的几盒莲花清瘟胶囊和零散的感冒药准备出来。据说感染者的症状与感冒相似。正准备着就觉嗓子有些不舒服,头也隐隐疼起来,难道真的中招了?摸黑找到体温计,自己先量了量,又悄悄跑去给张先生量了量。不高,初期症状?拿手机在网上找中招的初期症状,吃什么药,越看越觉得是,越看越睡不着。
五点多了,张先生发信息让给他送一杯水。他也说自己几乎一夜没睡,让我给他备点儿去方舱医院的东西,又嘱咐我到隔离点多喝水……
早饭都说不饿,一家人谁也没吃东西。恐慌和焦虑已使我们忘了饿,忘了困。中午虽然煮了点面,但谁也没心情吃,只是提心吊胆地等——不知结果是阴性还是被拉走,想到被隔离拉走,又各自默默准备起东西来,充电器,耳机,书,小床单,枕巾……
中午,躺在沙发上胡思乱想,感觉时间过得好慢,睡不着又无心干别的。好不容易挨到三点,看看群里还是没有任何见解封的迹象。问管理员,只说耐心等待。
真不知道时针的短腿是如何在我的提心吊胆中从3挪到4的。感觉时间的每分每秒都是对自己的凌迟。
四点依然没消息,邻居们奈不住了,开始七嘴八舌地在群里问起来。他们有的想出去,有的被封在外面想回来……管理员说楼里有问题,让大伙儿等候处理。
我一句也没说,想到我家先生可能是那个给大伙儿带来不便的阳性感染者,内心焦虑和恐慌渐渐被内疚和自责代替了——后悔让值班的他凭着出入证回家吃饭睡觉,后悔自己刚解封就火急火燎地去看老娘——老娘七十多岁了,还是个病人,她要是有事儿了可咋办?
我发信息给张先生,问他要不要上报老娘的情况。张先生没回,好一会儿才给我发了一张截屏的聊天记录——是他和分包单位负责人的聊天记录,负责人告诉他,他的结果是阴性,没问题。
老张不再自行隔离了,他从卧室出来。我的恐惧 焦虑 自责也在看到截屏的瞬间化成泡沫飞走了。惊险的一天,不过还好有惊无险。
七点多停在我们楼下的救护车,呼啸了一声,穿绿化带中间的小路,朝小区的出口去了。虽然不知道被带走的邻居去了方舱还是隔离点,但群里大伙儿都不约而同地双掌合一,祈祷他们早日康复,早日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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