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03年出版至今,这本由美籍阿富汗作家卡勒德·胡赛尼创作的第一部长篇小说获誉无数。它不仅在《纽约时报》的畅销排行榜上停留将近3年时间,还被前后60多个国家翻译引进,成为畅销书籍中的一个奇迹。
2008年美国按照原著拍摄了同名电影,虽然省略了原著中不少细节,可那两个揽着肩膀,仰望天空的男孩还是给观众留下了深刻印象。
《华盛顿邮报》曾评说:“它没有矫揉造作,没有无病呻吟,只有精炼的篇章……细腻勾勒家庭与友谊、背叛与救赎,无需图表与诠释就能打动且启发吾人。”
与这本书辉煌的数据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我们对于阿富汗的刻板印象:贫穷、战争、饥饿、恐怖主义等一系列负面信息。虽然这些切实发生在阿富汗的土地上,可这个曾拥有过璀璨文化传统的国家,也有像风筝一样自由、美好、和谐的一处憧憬。
而作为阿富汗动荡改革的亲历者和见证者,卡勒德笔下的小说更像是一部关于社会与个人的生活史,也是一部关于国家与现实的政治史。而这个不幸的、落寞的国家和那些复杂的、深厚的情感将从一个追逐风筝的少年开始。
年少的怯懦成了余生梦魇
阿米尔生于1963年一个阿富汗上层家庭。他的父亲是一个正直的普什图人法官且十分受人尊敬。他的小跟班是仆人阿里的儿子哈桑,一个杰出的“风筝追逐者”。
从小贫苦的哈桑和娇贵的阿米尔不同,他天生有着阿米尔做不到的正直、纯真。因为身份的缘故,他对阿米尔有一种近乎忘我的忠诚和信仰。
他习惯于用瘦弱的身躯为少爷阿米尔挡下一切外来伤害:他会不惜一切为他打跑坏人,心甘情愿为他吃土、欢欣为他追风筝,为他祷告……
而阿米尔习惯躲在父亲搭建的温室里,带着天生优越感去支配一个听话的玩伴,这些所谓的美好让他一度沉浸在幸福的幻想中。
直到他发现父亲对哈桑过于信赖和关心,总是在他面前提及哈桑并且拿他们作对比,他脆弱的自尊心开始驱使他刻意疏远哈桑,他开始受到嫉妒的疯狂折磨。
后来的一次风筝比赛中他的蓝风筝被风吹走了,和平常一样,他命令哈桑去拿回来。
哈桑的橡胶靴子踢起阵阵雪花,已经飞奔到街道的拐角处,他停下来,转身,双手放在嘴边说:“为你,千千万万遍。”
可是这一次,哈桑没有和往常一样带着风筝微笑着回到他身边,他在归途中被恶霸阿塞夫缠住了。因为誓死守卫阿米尔要求他带回的风筝惹恼了阿塞夫,哈桑被阿塞夫强暴了。而让他最伤心的是,阿米尔怯懦着藏在一旁却不敢挺身而出。
之后的很长一段日子里,阿米尔饱受愧疚感的折磨,他不敢面对哈桑父子,于是多次请求父亲解雇他们却被严词拒绝。

在他13岁的生日时,他诬陷哈桑偷了他的生日礼物。父亲曾对他说:“世间只有一种罪行,那就是盗窃。当你说谎,你就剥夺了某人得知真相的权利。”所以他选择了父亲最不可原谅的方式想驱逐哈桑父子,而父亲却要打破原则,重新接纳他们。
而这一次,哈桑彻底失望了。
他洞悉一切却默默承受着少爷的厌恶和诬陷,他和父亲阿里主动离开了阿米尔的家庭。再后来,因为战乱的缘故,阿米尔和爸爸逃亡美国,从此与阿富汗的一切分别二十年。
踏上赎罪之路
“我们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在年幼的时候做过一些让自己今后感到羞愧的事。这些事可能如影子一般伴随自己的一生,让你只能低头去看它。”
身在美国的阿米尔渐渐在和平安逸的环境下长大,他和心爱的女子结婚,虽然多年无子可依旧和谐幸福。就在他以为那些压在他心底尘封的秘密已经结痂之时,忘年交拉辛汗的一通电话改变了他的一切。
“来吧,这儿有再次成为好人的路。”
阿米尔抛下美国的美好生活只身前往白瓦沙看望身患绝症的拉辛汗,并从他口中得知了哈桑的这二十年。
阔别多年,拉辛汗还是一眼就能看破阿米尔。他撕扯开阿米尔的伪装,将他腐烂的伤口重新暴露在阿富汗的阳光之下。
原来哈桑这些年已成家生子,日子过得清贫但快乐。他的妻子和他一样都是安于现状,知足常乐的平凡人。他们还有一个机灵的、和阿米尔一样擅长弹弓的孩子索拉博。
哈桑曾期待着花儿再次开在喀布尔的街头,音乐再次响起,风筝再次飞翔,阿米尔回到喀布尔,重访他们儿时的这片土地。可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塔利班的子弹残酷地穿过哈桑夫妇的胸膛,他们唯一深爱的儿子索拉博也被送进了孤儿院。平凡而手无缚鸡之力的哈桑一家成了战争的可悲牺牲品。
拉辛汗告诉他这一切,是想要他赎罪,接回索拉博。这一次,拉辛汗还告诉了他一个尘封许久的秘密——哈桑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我在美国有妻子、房子、事业、家庭。喀布尔是个危险的地方,你知道的,你要我冒着失去一切的危险,就为了……”
阿米尔自私到了最后一刻。
这么多年,他一直受到内心强烈的谴责,可是所有的真相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虽然想排解内心徘徊不散的罪恶感,可他仍然在犹豫。
他或许无法接受在世人眼中一直慷慨正直的父亲会侮辱兄弟的妻子;或许无法接受哈桑已经死亡的结果;或许仅仅是无法接受哈桑是他的兄弟又或许无法接受自己给亲兄弟带来了那么大痛苦的事实。
挣扎了许久,他最终迷失在了自己曾经生活过留恋过的这片复杂的、战火纷飞的土地上。
他开始悲悯和后悔。
他想起了那个在风中张扬的少年对他说:“你想要我追那只风筝给你吗?”
阿米尔在出租车司机的帮助下到了喀布尔的一所孤儿院,却发现索拉博已经被一个塔利班头目带走。这个人便是年少的时候欺负他、强暴哈桑的阿塞夫。
命运总是惊人的相似。
索拉博和小时候的哈桑一样受到了阿塞夫的侵犯。他从一个机灵活泼的小男孩变得沉默寡言,敏感多疑。
阿塞夫毒打阿米尔之时,索拉博用弹弓击伤了阿塞夫左眼,他们俩趁机逃出。
后来,阿米尔辗转多处,艰难地收养了索拉博。
在2001年的一个周末,沉默寡言的抗拒人接触的索拉博因为追风筝久违地露出了微笑。
拿余生去救赎的人们
好的文学作品总会通过成功的角色塑造给我们留下许多思考和疑问。

小说以阿米尔的视角为我们展现了哈桑人性中向阳光辉的一面,他无私地毫不保留地为阿米尔付出了一切,甚至最后,他的儿子作为“赎罪祭”给阿米尔的余生带来了宽慰。
我们从书中可以看见哈桑饱受阶级歧视,手无寸铁,可这样一个处在边缘化弱势的人究竟为什么活得如此心无杂念呢?
只因为哈桑太过聪明和通透,他轻易看透了每个人的伪装,却不动声色成了他们当中一个毫无保留的好人角色。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阿米尔,了解他的亲生父亲所惧怕和不能割舍的东西,所以他选择了守护。
小说里有一段关于《列王记》的引言,讲得是一个儿子在战场上苦苦呼唤父亲却被他回以致命一击。这便是对哈桑的隐喻。
我认为冥冥中哈桑是知道自己身世的,可是默默无闻选择了守卫父亲和兄弟的幸福,他不想让父亲变得臭名昭著,不想夺走兄弟眼里珍贵的父爱,所以他心甘情愿地说了一次又一次:“为你,千千万万遍。”
除却可怜的哈桑,剩下的每一个都是阴暗复杂人性的多面写照。
受人爱戴的法官父亲曾和自己仆人的妻子苟合;怯懦的阿米尔愿意撇下美国安逸的一切前往喀布尔接索拉博回家;连暴虐的阿塞夫最终竟愿意遵循规则,放他们一条生路。
这些人都有着最真实也最复杂的情感。他们都是坏人,可是他们又存有一丝善念;他们都是好人,可是他们都曾为了自己的私欲伤害他人。所以这些人的余生似乎都在用一种两种特定的方式在赎罪。
父亲对待哈桑总是少有的和颜悦色;阿米尔对待索拉博总是少有的耐心和爱心;连阿塞夫骂骂咧咧流着血却也愿意放过索拉博。
在战火纷飞的阿富汗,在饱受各种枪林弹雨、饥寒交迫、流离失所、猜忌嫉妒的肆虐下,仍然有像哈桑一样美好的人,有像风筝一样的自由。
虽然我们大多数人都是生活中的阿米尔,可每个人都会获得救赎的机会,即使是十恶不赦的阿塞夫,上帝也会打开一扇存有善念的窗户,让阳光照射进来,哪怕只是一瞬间,也会看见漫天星河。这便是这本书让人觉得悲伤却仍然获得力量的地方。
“我们是否知道我们心中的风筝到底在什么地方,人生错过就不会再得到,也许我们会忏悔,会救赎,但这些似乎已经晚了。每当天空放飞风筝的那一刻,我们是不是应该问问自己,我们是否真的珍惜我们所拥有的一切。”
所以,这本书真正向我们传递的不是哈桑多么无私和伟大,而是让我们看到阿米尔,从一面折光镜中看到我们自己的挣扎、自私、丑陋和内心的善良,然后获得学会珍惜美好的能力,而不是踏上一条漫长的、痛苦的赎罪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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