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发买了一包烟，拆开，学着姐夫的样子，点着了一根，他用力吸了一口，慢慢吐出来，没有什么感觉，他想，烟有什么好抽的，姐夫他们还一刻也离不了，天天把烟挂在嘴上。他没想到，此后的不久，张发的烟瘾越来越大，胜过了他的姐夫。
第二天，姐夫让张发待在派活的强哥旁边，这样有人来揽活，谁的人不够，他就可以搭把手。一大早，找强哥的人很多，都是三五成群的，张发无聊又尴尬地蹲在离强哥不远的地方，十点多来了一个人，看起来五十岁左右，个子不高，眼睛很小，小的让你以为他没有睁开眼睛，虽然瘦，但很精干。他也蹲在张发旁边，他递给张发一根烟说：
“小兄弟，落单了。”
张发接过烟，点点头。
“要不，咱弄一车先慢慢整着，到下午，今天的货车就没有了。”张发看着他，虽然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机械地点点头。
中年人走到强哥跟前，问强哥要了一车货，这个车不大，早上能干的人都挑大车去卸货了。张发听见强哥叫他二愣叔。强哥起初不肯，二愣叔指指张发，又说了几句，才领到这个车，看样子二愣叔也经常在这里揽活。跟着车来到了一个库房，二愣叔在车上递，张发在车下面接，一个车两个人卸完用了四个多小时，一人分了200元，卸完车，张发累的不想说话，二愣叔说，明天在叫一个人来，那个人和他年纪一样大，三个人卸车刚合适。两个人留了电话，就分手了。
当张发拖着疲惫的步子，回到旅社的时候，姐夫他们已经回来了，黑哥和胖子正在喝酒，没看见大个子，姐夫说出去买烟了，张发笑了笑，直接把自己撂倒在床上，姐夫问他今天咋样？张发说：
“挣了200块。”
他说的声音很大，说完看看黑哥，黑哥头也不抬的问他，要不要喝酒，解乏。张发说，不用，就在他们的吵闹中呼呼睡着了。
姐夫给他盖了被子说，这娃还需要磨练。
第二天，张发正睡着，电话响了，是二愣叔打来的，二愣叔说，今天不用来了，货车少，轮不到他们卸车。张发看看房间里没有人，姐夫和黑哥早早走了，他们长期固定在货运部卸车，有活肯定是先紧着他们干，剩下的才轮到别人，不是谁去的早，谁就有活干。
张发翻个身，睡到中午才起来，出去吃了碗面，自从来到省城，他早上吃饼夹菜，午饭和晚饭都是一碗面，能吃饱还相对省钱。吃完饭，张发就在附近的市场转。
张发在附近看到一个家具市场的门口停了很多三轮车，很好奇，就跟蹬三轮车的师傅聊了起来，师傅说在这里拉活，有的人来市场买了家具，自己拿不回去，会叫车送，远一点的叫微型汽车，近一点的货少的就可以叫三轮车送，便宜还方便。有的家具需要安装，会安装的话，活路就更多了。一个下午，张发都在家具市场转悠，他看到虽然等着拉活的人多，但是，商家也很多，最主要的是这个活一个人都能干，不用和别人搭伴。就这样，张发天天早上去货运部，有活的时候，就和人搭着卸车，没活的时候，就在家具市场转悠，看的多了，也看出点门道，他和姐夫商量，他想买个三轮车，有空就到家具市场揽活。姐夫说他对省城的路不熟悉，怎么送货。张发说鼻子下面是嘴可以问嘛。
张发再到家具市场的时候，就盯着一个经常聊天的送货师傅王远，他揽到活了，张发就跟着他一起去，有个人帮忙，还不用付工钱，王远自然是乐意的。又过了一段时间，张发买了一辆二手三轮车，是市场里一个大哥学了驾照，买了汽车退下来的。张发买了三轮车之后，早上还是先去货运部，有活就干，没活的时候，下午就到家具市场蹲活，偶尔也能揽上个货送，因为不会安装，送的大多是沙发和床垫之类的，市场上运费一般都是商户出，张发和商户结帐的时候，总是比别人便宜一点，比如官价是20元，张发就要15元，官价是50元，张发就要40元，这样一来，商户找张发拉货的人就多了一些。张发感觉这个生意能做，就印了一些名片，发给市场里的商户，在加上他的要价比别人低一点，虽然拉货有拘限，但活路还是一天天多了起来，有时多的他都没有空去货运部卸货。三个月后，到了七月，张发也有了自己的固定商户，只要商户卖了货，需要送，就是张发不在市场，商家也会给他打电话联系。一个月下来，拉货挣的钱比卸货挣的还多。夏季，货运部的生意进入到了淡季，象张发这种干零活的，卸车的机会就更少了，张发干脆就不去货运部了，一大早就骑着他的二手三轮车，来到市场，没活的时候就待在某个店里，帮店员搞搞卫生，搬运一下家具，跑跑腿，有活就去送。这天张发正在店里，有个销售员对张发说：
“张发，帮个忙，跟车去厂里拉点床垫过来。”
张发二话没说，就跟着去了。到了厂里，张发才发现原来沙发厂离市场很近，离他住的地方也不远。沙发厂不算大，是一个深圳人开的，所有的原材料都是从广东运过来的，有一个车间，他看到有些工人正在里面干活，人不多，一个房子上面挂着原料库，车停到了成品库，两人进去，根据货单，拉了5个床垫，送到了市场，张发一张张搬进店里，司机全程不搭手，店员给司机付了30元，司机走了，店员又要给张发付钱，张发没要，说是举手之事，没费多大力气。张发说沙发厂那么近，他每天来的时候可以捎带几张床垫过来，回去也可以把有问题的垫子带回去。就这样，张发常常在沙发厂和商场之间来回运货，也承包了这个商家所有能用三轮车送的货。较远一点的，就跟车去搬运，挣点搬运费，俨然成了这个厂的半个工人。
时间一长，张发索性就待在沙发厂，等市场打电话了，才去送货。他对厂子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到车间看工人怎样生产，有重一点的货就去帮忙搬运，有车来装货了，他也帮着装车，而且不偷懒，工厂里的人都很喜欢他，老板觉得他很实在，只要他在厂里，吃饭的时候总是叫上他。有一天，老板对他说，让他别蹬三轮车了，去学个驾照，来厂里跟着他干。老板帮他报了驾校。那时的考试还不是用微机，虽然，张发没啥文化，凭着小学一年级认的那几个字，加上自己的努力和机灵劲，顺利拿到了驾照，而且是大车B照，拿到驾照的张发就正式入职沙发厂，成为了厂里的一名职工，一开始，他基本上是跟车，熟悉一阵子之后，也开始单独送货了。没活的时候，别的司机在休息，张发就到车间帮忙，别看他没文化，脑子聪明，时间一长，不但学会了制做沙发的工艺，而且技术还不错，偶尔还有个创新，老板觉得让他送货有点大才小用，就提他担任了车间主任，主要管理车间生产。当了车间主任的张发，不但提高了工资，还解决了住宿问题，他搬进了厂里的职工宿舍，说是职工宿舍，他自己住单间，目的是照看一下这些年轻人晚上别搞事情。
佳怡进厂的时候，张发刚提主任不久，两人就这样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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