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春桥长篇小说《食色记》,是作者呕心沥血十年创作的近百万字的长篇世间红尘游记,是一部散文体,也是一部游记体,被洛阳知名学者赵跟喜赞誉为当代小红楼梦。先后在头条、知乎和简书上连载。
《食色记》有声作品,由这有声工作室制作,主播团队阵容强大,正在喜马拉雅热播!
午饭时分,大家去餐厅。三楼走道上,陈碧真扶着微姐、范婷臂膀一瘸一拐下楼,见了的人都很关切。赵安邦正好路过,关心道:“伤筋动骨一百天,还算运气,看来没伤到筋骨。”陈碧真道:“是呀,好险。”赵安邦想看陈碧真伤势,可颈椎僵硬,低头并不容易,费力弯下腰来看。陈碧真道:“赵老师,我脚没好利落,姐妹走得慢,您先走吧,别耽误您吃饭。”赵安邦忙道:“好,好。”高傲着头颅给了一个背影走了。
我过来挤兑陈碧真道:“到底年轻人,猪皮狗骨头。”陈碧真道:“微微,你也不好好管管你家茅坑里臭石头,说话贼刻薄!”微姐听多了并不恼,笑道:“别把他和我老扯到一起好不好,他是他,我是我。”陈碧真“哼哼”两声道:“谁不知道,你俩一狼一狈关系!”范婷插嘴道:“碧真兄,打击面太大,你那意思,秦三叠是茅坑里臭石头,微微是什么?”微姐道:“范小姐,你说话可越来越酸了!”
进了餐厅,微姐和范婷把陈碧真搀扶至饭桌旁坐好,两人去打饭。这时,雨娃、潇潇和大月亮嘻嘻哈哈闹将着进来。雨娃看到陈碧真坐在桌前,径直过来,蹲下身殷勤查看陈碧真脚伤,还用手轻轻按了按陈碧真趿着“人字拖”的脚,嘘寒问暖道:“好些了吗?”陈碧真道:“快好了,已经消肿,亏微微给我找来冰块,用毛巾包着帮我冷敷!”
这几个女诗人背地里勾心斗角、争风吃醋,表面上还要维系着塑料友谊。雨娃虚与委蛇,与陈碧真寒暄了一番,不得不为自己的殷勤付出代价。她需要额外多跑上一趟,去门口洗手池上拿块肥皂多洗上几遍手。
下午,大评委赵安邦作《口水诗,回归语言本体》诗歌讲座。今天讲台上赵安邦的那缕头发很听话,服服帖帖盖住个油光光大脑门。大脑门下是一张“柚子”脸,头大尖腮宽下颌,总给人一种苦着脸之感觉。他脸色灰不溜秋的,不太好看,许与其烟酒不分家、经常熬夜有关系。
诗坛,赵安邦、商朝领衔的口水诗派近来备受瞩目。商朝新出的诗集《风中的口水》,被赵安邦撰文推崇,夸其:中国诗坛新锐,领导中国诗坛新潮流,云云:其诗歌杜绝中国诗坛“假、大、空、洋”时弊,让诗歌本体回归日常生活,让诗歌语言回归口语源头。
赵安邦在讲座上开门见山道:“口水诗,诗坛有评论家评论不是诗,怎么不是诗?李白的‘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就是大白话,就是口水诗。其实,口语诗难度很大,写好并不容易。‘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你们听听,诗人臧克家这首《有的人》就是大白话,你们能说这不是诗吗?白居易一辈子都在力求用浅显语言来营造美丽的意境,反对曲高和寡。”
有赵安邦为“口水诗”背书,诗人商朝就坐第一排评委席,听得心里很爽,故孳孳汲汲,不遑自己。在大家的眼里,他那一双永远睁不开的小眼睛,布满血丝,似有六、七分醉意,看来午间酒还未醒透。
陈碧真坐我身边,在笔记本上写了四个大字--“放屁添风”,又在下面注解了一行小字—“赵安邦在偷换逻辑概念,故意混淆口水和白话的区别。
商朝自恋,说话做事不爱循规蹈矩,爱出风头,动辄以艺术家自居。在他观念里,艺术家和人是有区别的,起码不是普通人。商朝陈年累月留着络腮胡子,并把这当作艺术家不可或缺的标志。那胡子爱乍刺,齐刷刷往天空长,如鲁迅所说,胡子似乎不受到地心引力影响。偶尔刮光脸一次,会让他没抓没挠难受半个月。
一次,断指走廊上偶遇商朝,热情喊他商老师,谁知,商朝嗓子里蚊子般“哼”了一声,算作回应,脸黑着,爱理不理过去。断指回房间和大家抱怨道:“这鸟人牛比糊糊的,见谁爱理不理的,皮肤本来就黑,还黑着脸,看到他让我想起‘黑人’牙膏那个黑人logo。”王金成道:“这种熊人,给他点颜色就蹬鼻子上脸的。”
赵安邦朗诵商朝的代表作,那首被赵安邦到处吹嘘的代表作《被尿憋醒》,用赵安邦的话讲,写出了当代青年没有理想、生活苦闷、无聊而憋屈的生活状态--
今天早晨
我被尿憋醒
去了趟厕所
回来接着睡觉
后来,我又被尿憋醒
再起来时,已经十点钟
我没刷牙也没洗脸
然后就一直等待
等待下一次
被尿憋醒
讲座结束后,举行小组分组谈论。陈碧真背后对我道:“我靠--,够无聊够憋屈的,写这货色的,纯粹一个二B青年。”在随后发言中,陈碧真批评道:“这些口水诗,媚俗,形式空洞,内容肤浅,像口水一样乏善可陈,评论家却偷换概念,把口水诗与口语诗相提并论......”
开始,大家并不太注意陈碧真的发言,觉得小组讨论不过是应付差事,走走形式,多说一句少说一句无所谓。按照平常那节奏,大家闲扯一通,东西南北、天文地理的跑题。
然而,陈碧真接下来的发言似炮弹出膛,震耳发聩,让人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陈碧真批评完口水诗,开始对范婷主张的“女性诗歌流派”展开无情而尖锐的批判。其实,她猛攻范婷只是幌子,其攻击对象主要是诗坛“下半身写作流派”冉冉升起的新星潇潇。
脚隐隐疼痛并不影响陈碧真伶牙俐齿,也不影响她大脑思维活跃度。陈碧真道:“诗歌只有好坏,没有男女之分!许多女诗人,赋予诗歌性别,过多关注女性躯体体验,这种‘女性诗歌’概念让人鄙夷。比如,范婷的一些诗歌,就受到‘用身体写作’‘用下半身写作’流派的流毒影响太深!”
陈碧真说话不过脑子,欠考虑、周到,本意指桑骂槐,借批范婷之名批潇潇,可她高估了自己和范婷的友谊,范婷坐那阴着脸,憋红了脸吹了好几口气,头上刘海乱飞,脖子爆着青筋。按惯例,小组讨论大家应互敬溢美之辞,应该开启厚颜无耻互吹模式,应该把在座的每个人都塑金贴箔,供成神佛。
不料想,陈碧真打破这种默契!
潇潇气得脸色变成猪肝色,像被踩到了尾巴,想发言。可陈碧真完全不给她机会,又是一通批:“女性诗歌放下了‘纯文学’的架子,开始走市场化路线,无疑是一种进步。但是一些人穿着黑丝高跟,天天用肉体诱惑男诗人也就罢了,还在文本里贩卖‘美色’,让我感觉来到熟肉鋪子里。”
雨蛙虽写“禅”诗,陈碧真批评不挨着她,可明显是在影射潇潇。潇潇是自己人,她觉得应该出面保护。雨蛙回应道:“碧真兄见解太过肤浅。‘用身体写作’是70后美女诗人组成的一个特殊写作群体,她们视角与所处年代有关,五、六十年代女作家,思想中接受的是革命、战斗、理想主义精神,很冲动很热情,但缺少自我,所以,这一代女诗人更注重内心返照,更多关注身体的舒适度和自我精神的表达。”
大月亮道:“雨蛙姐说的极是,有理有据。”
断指这时立场坚定,站在陈碧真一边,给予足够支持道:“中国诗歌传统最优秀的基因就是意境优美,当一首诗歌过多关注自己的身体,就显得过于媚俗化。”
当然,范婷也不是省油的灯,觉得陈碧真话风是先刮到她,把她变成箭靶子,她不能不做出适当的反应。尤其觉得生活中可以谦让,在宗教般的诗歌上绝对不能退缩,现在是维护自己信仰与真知灼见的关键时刻,绝对不能退缩!她据理力争道:“碧真兄,你不能随便全盘否定女诗人‘女性诗歌’,这是女诗人故意凸显女性意识,强调女性创造力主体,希冀通过身体解放,把女性从历史束缚里解脱出来的一种先锋性文本操作。”
范婷说话时,因为刻意的憋住气愤,控制自己不要发怒,反而憋的整个脸看起来非常愤怒。
我一看不妙,为帮陈碧真解围,在旁打圆场道:“范婷写作有其先锋性和实验性,不过走太远了,再内敛一点就更好。”
陈碧真对我和稀泥态度不满意,道:“你这什么观点,太圆滑。”
范婷也对我评价“走的太远”很不满意,说道:“什么叫走太远,走多远叫不远?我认为,任何带有先锋性的诗歌试验都应该‘矫枉过正’,也必须要‘矫枉过正’!”
陈碧真眼看自己落于下风,忙搬救兵道:“微微,你也说说意见?”
微姐真诚说道:“你们这个主义那个主义的,我真不懂,我平时不看评论,只写着玩而已。”
王国宁见我们小组讨论很是热烈,兴致勃勃地走过来参与讨论。他听到大家争论的焦点后,为范婷站台道:“性别对创作影响很重要,只有女人才更能了解女性。英国著名女作家弗吉尼亚伍尔夫就说过:女性要承认性别,才能做到极致。”王国宁摸了摸大鼻子感性道:“我读到范婷参赛诗歌,很有个性,文言相杂,一种特殊文本形式,读后,感觉到一位民国知性女子浮然纸面。”
王国宁的话让我想到了“相知凭一念,何叹天涯远”那句古诗。说话儒雅、文绉绉的王国宁,人很魁梧,今天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凭他诗坛上地位和身份,为范婷背书极有重量。他对范婷诗歌高度肯定,在小组争论中起到一锤定音效果。
陈碧真明显颓势,只好闭口不言,不再继续纠缠争辩。但她在人面前,仍然高昂头颅,像鸡冠充血不服输的公鸡。
不过,私心我赞同陈碧真观点,却不能公开支持。范婷诗坛上成名作--《请让我再舒服一点》《独身女人的身体》等读起来,感觉太蹩脚、自恋、无聊,诗不像诗,词不像词,话不像话,却被诗坛名家叫好,若唐人宋人九泉之下有知,一定会被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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